兰陵集市

温若寒随下属进来时迎面遇上出来的聂怀桑，对方眉眼含着隐隐约约的笑意，率先对温若寒揖了一揖，“大哥正在里面呢，你来的正是时候。”

这话在他人听来莫名其妙，逃过聂明玦一顿说教的聂怀桑自己不觉得，温若寒微不可查地敛了敛眸子，平静地回礼道：“聂二公子。”

心里惦念着笼里那只还没有喂食的金丝雀儿，聂怀桑笑盈盈地摇扇迈步离开，与温若寒擦肩时似乎想起来什么，顿步指了指青年与自己，“我们……是不是见过？”

的确见过，就在前段时间不夜天温若寒与魏无羡交谈之时。那时聂怀桑一门心思放在他的魏兄身上，后来被魏无羡匆匆支开，没来得及对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多加关注。

温若寒眸光闪烁：真的不记得也好，假的不记得也罢，那夜他在魏无羡心里埋了颗毁灭的种子，只待日后发芽祸乱这些仙门百家。若聂怀桑发觉什么，他也有办法令其闭嘴。

想到这里，他蓦然一笑：“天下之大，聂二公子或许见过与我相似之人罢。”

“倒也是……”聂怀桑心里一跳，他竟然从青年柔和的面容中看出一份妖冶来，他连忙抖了两下扇子，“走了走了。”

温若寒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默了一瞬，跟上领路人进了大厅，不苟言笑的聂明玦正坐在主位上。

“聂宗主，兰陵金氏特此送来百凤山围猎大会请帖。”

…

……

过程不必多提，聂明玦虽是未给到笑脸，但身为一宗之主，不会为难一个来送请帖的家仆，况且依世人所评他那恩怨分明的性子，金光瑶和兰陵金氏，聂明玦还是分得清的。

功成身退，温若寒按照原路返回，在城门外找到了小作休憩的车夫，毫不留恋地离开清河返回兰陵。

车夫本以为这位不知谁家的小公子会让他送至府邸门前，却不想才进了兰陵城集市，温若寒便掀开马车的竹编帘子：“大哥，便把车停在这集市入口罢。”

“小公子，这集市入口正是鱼龙混杂的地儿，您这样的贵家公子可得小心着些。”车夫这马车上载过的非富即贵，时间一久就也练出半颗玲珑心，不对温若寒的决定有何质疑。不过他对这温和小公子颇有好感，才多嘴提醒两句。

“多谢。”马车稳稳停下，温若寒下了车牵了牵唇角，目送车夫驾车离开。

这集市是兰陵的繁华地带，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富家子弟都爱来这里，或采买，或闲逛，或邂逅一个良人，开始一段话本里才有的天马行空的佳话……

温若寒来此处自然不会是为了那些，他要找一个人。

秦愫母亲秦夫人的贴身侍女。

该说是以前的贴身侍女。

他早已暗中打听好，而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十几年前，就在秦愫出生后不久，这位侍女只是说了一句寻常的话语，秦夫人听了竟一怒之下，不顾多年主仆情谊，将人痛打并从秦府赶了出去。

若问那侍女说的什么？

她说：“阿愫姑娘若是眉间再有一点朱砂，便更像个观音童子了。”

常人听起来，这仅仅是一句夸赞小秦愫玉雪可爱的话语，可要是心里有鬼，那就非比寻常了。

那时温若寒一听，心里的把握已有八九分，如今只是求证这最后一分。

他总爱事情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才是他与秦夫人谈判的筹码。

在兰陵集市一条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这里落魄破败，与方才的光鲜亮丽形成两相对比，如同美丽皮囊下的死人白骨，惹人心生荒凉。

当然，这并不包括温若寒。

他面容冷淡，眸子半阖，面对这零落的场景没有任何波澜，鲜红衣袍随风摆动，尽管左右景象惨淡却难掩他周身帝王气息，与之前那温暖如阳光的青年简直是判若两人。

信步走到巷子尽头，看到的不是居住着人的房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