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金光瑶所说,自温若寒来到芳菲殿后再无人敢欺辱他,并非这处服侍的家仆多么友善,而是金麟台上下都知道如今金光瑶正得金光善的心,而这个名为“朝阳”的青年又正是金光瑶身边正当红的人。
人性,总是这样的欺软怕硬。
前几日金光瑶与聂明玦、蓝曦臣二人结拜,并称“三尊”,今夜金光善便要在不夜天炎阳殿里大办射日之征的庆功宴。
温若寒来到芳菲殿外,轻声道:“公子,该出发了。”
青年如今一袭裁剪得当的牡丹暗纹白金锦绣衣袍,略有些清瘦的面容别有一番俊秀,笑容温朗和煦,竟也有几分温雅君子的模样。
金光瑶走出芳菲殿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模样的温若寒,不禁叹道:有谁知道那个成日里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家仆原是这般容貌,假以时日,必将越发地光彩夺目。
这块璞玉是他亲自发现并雕琢出来的,虽尚未成型,却也不免让他心里生出一股骄傲与喜悦。
金光瑶桃花目轻轻一夹,笑道:“这般倒也好看得紧。”
乍然听见对方的称赞,温若寒有一阵的恍惚,心中哂笑却腼腆答道:“公子说笑了。”
知道他一时难改那胆怯内敛的性子,金光瑶也不与他争辩,只领着人往外走去,“你第一次去那般隆重的场合,难免觉得陌生,到了那里只管待在我身边便是,莫要迷了路。”
迷路?任谁会迷路都不会轮到温若寒,那可是他的不夜天。
温若寒轻声道:“朝阳寸步不离。”
“那是极好。”
一路无言来到金麟台长阶门外,这里已经候着四辆华美的马车,金檐锦帷,牡丹花纹的金色旌旗随风摆动。
这样招摇,着实符合兰陵金氏的行事作风。
一向举止得体进退得当的金光瑶自然是最早到的,他并不急于进到马车里去,而是耐心等来了金子轩和金子勋。
金子轩着一件广袖交领衣衫,襟边和袖口都绣着大片的金星雪浪,系一条黑色束腰,挂着玲珑佩环,与穿着中规中矩的金光瑶对比鲜明。
金光瑶丝毫不在意其他,只款款一笑:“子轩,子勋。”
金子勋撇头冷哼,脸色难看,倒是金子轩轻颔首:“阿瑶。”
静候在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温若寒对金子轩略显友好的态度并不觉得奇怪,他和金光善是“老朋友”了,对他的儿子自然也有所了解。
兰陵金氏的少宗主,自幼含着金汤匙长大,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怎会懂得被人蔑视轻贱的痛苦?
温若寒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低着头唇边勾出一抹邪笑,他不知道金光瑶对那金氏宗主之位是否有想法,但他不介意推他一把。
金光善最后来到,大掌一挥:“既然都来齐了,那便出发吧。”
几人各自上了马车,队伍缓缓有序地向岐山方向而去。
温若寒从未想过,自己再一次回到不夜天,竟是以这种方式。
他的死,没有一个人哭,只有众人齐声的欢呼。
可悲吗?
并不!
跟着金光瑶走进炎阳殿的温若寒暗自冷笑:诸位,尽情享受此时此刻,因为你们的噩梦,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