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温水煮酒

看着被自己梳得松松垮垮的发束，温若寒嗫嚅道：“朝阳……从未给他人束过发。公子，我去将杨柳姐姐唤过来。”

“不必麻烦。”金光瑶好笑地看着青年无措的模样，抬手拉住他，自己拿过放在桌上的乌帽端正地戴上，“如此尚还好。”

“时辰不早，我还有要事，便不用让杨柳过来了。你日后便要负责我的起居，稍后就去杨柳那里接过她手中的事权罢。朝阳，你可听见了？”

“朝阳”二字从金光瑶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温若寒低头乖巧应声：“听见了，公子放心。”

面上乖巧，心里却想：如今射日之征才结束不久，所谓的要事恐怕就只有如何处置温氏残余。

温若寒位任仙督，岐山温氏看似百家之首，但温若寒却清楚其中有多少氏族嫉恨着温氏的势大，他们恨不得取温氏而代之。

既然如此，他便更要温氏强大到无所匹敌。

温若寒从不是什么大善人，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脚下不知踩踏着多少人的尸骨，就连他捡来并抚养成人的温旭温晁都存着利用的心思。

不错，温旭温晁根本不是他的亲子。

而令他讽笑的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到头来却杀了他。

金光瑶见温若寒低着头只对他露出一个发旋，想起朝阳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胆怯性子，又道：“莫要害怕，无人敢欺你。”

眼前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些的青年先是一怔，随后抬头向他露出笑颜：“是，公子。”

那淡淡的笑容，如同一束温暖而又不灼人的阳光，使那颗布满阴霾的心出现裂纹，泄进光来。

金光瑶莫名觉得些许不妙，他不该如此轻易因一人感到愉悦。敛了敛眉目，脸上笑意不改，他缓步走出芳菲殿。

殿中，温若寒目送金光瑶离开，没有多言要跟随在他身边。有些事做得过了反而不能达成目的，欲速则不达，一切都要慢慢来。

他要让他，逐渐习惯自己的存在，再慢慢离不开自己。

温若寒回头看向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青年由于长年食不果腹而有些清瘦，但难掩那俊秀的轮廓，一双圆润的猫眸清澈干净，唇角噙着的浅笑更显得整个人纯良无害。

真是个乖孩子。

温若寒一笑，低眉敛目向外走去。

寻到在殿外长廊处修剪牡丹花枝的杨柳，淡金色镂空花纹长裙的女子微微皱着细眉，表露出些许不耐。

温若寒笑着走上前去：“杨柳姐姐，让朝阳来吧。”

手中的金色剪子被青年接过，杨柳顺势站到一旁上下打量着他，瞧着眼生便道：“你便是公子所说的那人？”

“是。日后还望姐姐多加照拂，朝阳从前却是不曾做过这些细致的事。”温若寒身形清瘦，衣物折旧，浅笑温声着却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杨柳舒展了眉目，对青年倒是半点不设防：“公子喜好的忌讳的不多，稍后我便嘱咐与你。诶，别剪这枝，留着好看些，剪去那枝吧。”

“这枝么？”温若寒依言剪去花下那枝伸出来的枝桠递到杨柳的花篮里，“修剪花枝这些事，姐姐怎的亲自来了？”

“金麟台愿意来芳菲殿服侍的，能有几个……”若不是宗主要求，她本也不想来芳菲殿服侍。杨柳自觉失言后立即缄另言其他，“再剪了那枝便够了。对了，公子不在之时，莫要擅自进去内殿。”

温若寒将剪下的花枝递过去：“多谢姐姐。”

“随我来吧。”杨柳挽着花篮，拿过温若寒手中的剪子放入篮中，转身离去。

一个并非一心为主子的家仆……

走在后面的温若寒目光意味深长，心里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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