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这纵横在地上的一片尸体,以及到处都是四溅的鲜血。
你可以看见被少胳膊脑袋的,你也可以看见只剩半截的,你亦可以看见一滩被碾成血浆的……
有婴儿,孩童,老人……
这与我幼时见到的被屠戮的村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皎洁而银白的月光都像是泛着森森的寒意。
城外还有着叫嚣声,厮杀声,兵器的撞击声。
一个小男孩儿被一支长矛刺穿身体挑了起来,那些人就如同一只只吃人血肉的野兽一般的狰狞。
……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红色木梁。
脑子里还回放着梦中所见到的一幕幕,心有余悸的侧身蜷缩起了身子来。
我的眼泪也不知为何而落,兴许是被吓的吧。
那样的场景真就如同切身感受一般,那不是人间,那简直就是地狱。
我平复好那些情绪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喝,结果手一抖,那瓷杯就被摔成了碎片。
轻衣公主,公主你起了吗?
我又拿起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回答着:
苏小满我起了,你进来吧。
轻衣推开门走了进来,我捏着杯子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轻衣公主……
梦里带来的惊恐还没散去,我皱着眉,无力的出声:
苏小满有话便说。
轻衣霍夫人今早过世了。
霍夫人死了关我什么事?
我又喝了口杯子里的水:
苏小满哪个霍夫人?
轻衣凌将军的阿母。
我手指一松,杯子顺势砸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来。
仅这几秒的时间我便适应了这个消息,扶着扶手坐直了身子:
苏小满何时的事?
轻衣今早。
这事怎会来的这样巧,虽然从上个月起,她的身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我还在凌府照料过些时候。
先前她待我是很不错,一口一个“侄媳妇”一口一个“侄媳妇”叫的好不殷勤。但至从我某次被神志不清的霍夫人当成了淳于氏扇了一耳光后,凌不疑便再也不让我去照顾她了。
她那病原本问题是不大的,只是霍夫人不愿意喝药,便造就她的身子愈发孱弱。
苏小满更衣,我要去一趟凌府。
轻衣陛下已经将您与凌将军的婚事推后了,准备先让凌将军将霍夫人的后事处理好。
苏小满嗯。
现在这时间段确实不适宜成亲。
苏小满婚期是准备推至三年孝期之后吗?
再等三年之后我可就真就成了那剩龄公主了,父皇应当不会让我成为那全都城笑柄的。
轻衣没有,三年孝期在您与凌将军婚期之后。
可能是因为今天做的噩梦的缘故,当看着这满府原本挂的红布变作了白幡,周身遍布着一种寒意。
撑着这阵不适感,我踏进了凌府,随着灵堂里那一众沉闷氛围,我的心也跟着郁闷起来。
众人见我要起身行礼,我赶紧道:
苏小满今日在此没有皇家规矩,诸位不必多礼。
看着最前方穿着粗麻孝衣跪的身板笔直的凌不疑,心中涌上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走过去在他身旁跪了下来。
直到轻衣过来唤我离开时,他从始都未同我说过一句话。
我十分能理解他的痛,因为曾经的我也经历过。
因为之后还有婚期的原因,霍夫人的遗体只在灵堂放够了七日便准备着下葬了。
圣上是真的很偏爱霍家,下葬的仪制都要求按照皇亲国戚的仪制下葬的。
原本作为未过门的娘子,我是没理由陪凌不疑守灵的,但下葬前的一个晚上,我坚持陪着凌不疑一起守孝。
从霍夫人走后,崔侯便悲痛欲绝,夜夜都守在这灵堂之内,今夜没撑住终是晕了过去。
先前我本是能坚持坚持的,但直到半夜我便撑不住了,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来。
凌不疑侧头看向我:
凌不疑你若是困了,便去休息罢。
我摇了摇头,边打着哈欠道:
苏小满我不困。
他没再多说什么,沉默着回头看向那棺木,我继续在旁打着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