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他已经一个月未见到邝露了,虽说这期间他一直有收到关于她的近况,但总是消抹不去那份担忧。
他有想过去看看她,但他是天帝,她如今是弃妃,无论如何他去看她都是不合适的,更何况她还不愿见他。
出征的前一夜,他莫名的生出了焦躁不安,明明这场征战他势在必得,明明仅需一月不到,他偏偏就生出了这样一个不好的预感来。
那一夜他就在太巳府外站了半宿,院内的那棵白玉兰花枝已经探出墙外了,花朵洁白无垢,盛放在高高的枝头上,无绿叶的承托,只孤零零的开那儿,还透着一种清高傲慢之态,实在是可笑如斯。
神嘛,不睡觉也无甚区别。临近天边熹微,之时他方才离去。
她醒过来时,天边只剩一轮红日和半片被染透的云霞。周围静的不闻任何声音,水箬趴在不远处的小桌子上休息。
她皱了皱眉,掀开被子,扶着床边下去穿好了鞋,桌上还放着已经凉了的饭菜。
被邝露动作的声音在房里显得异常突兀,水箬睡得很浅,慢慢的便醒了过来,看见下床的邝露,立刻站了起来:
配角仙子可是饿了?
邝露点了点头:
邝露有点。
水箬收起那些饭菜,
配角那我拿下去热热,再给仙子端来。
邝露看着端着饭菜出去的水箬,赶紧唤住她:
邝露慢着。
邝露陛下今日已离开了吗?
她回答道:
配角嗯,今早便离开了天界。
邝露嗯。
她隐约感到她大限将至,或许就应该在这段时间。
心中难免感到可惜,她还期待能见他一面的。如果注定没缘分,见不见这最后一面也是没任何意义的。
回过神,见水箬还杵在原地,一脸纠结的看着她。
邝露敛眉,直言道:
邝露有事便说。
水箬这才开口:
配角昨夜,陛下来过太巳府。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喜与诧异,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邝露我知道了。
水箬说出这件事本是希望邝露能够开心些的,却见她还是一副淡淡的平静,有些失落。
明明以前的邝露,只要润玉对她随口的一句的关心,都会受宠若惊的高兴一阵。而如今她的表现就十分不符合她。
水箬试探的问道:
配角仙子就不问,陛下为何未进来吗?
邝露奇怪的道:
邝露陛下不进来自有陛下的道理,我问那么多做什么?
就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境况而言,他也不会进来的。
水箬着急的道:
配角昨夜陛下在太巳府外站了许久,所不定他也是喜欢仙子的呢。
她云淡风轻的道:
邝露喜不喜欢现在谈论都没有意义了,更何况陛下的心事不该是我等能亵渎的。
一说到这个,邝露就想起了个事来,转身从妆奁的抽里拿出琉璃簪来。
她对水箬嘱咐道:
邝露等我走后,水箬你就将这只簪子还给陛下吧,他值得去爱一个更好的人。
她当真是将自己即将殒身,也看的异常的淡然。
水箬却鼻子一酸,带着些哭腔的嗔怪:
配角仙子,您能不要说这种话吗?
邝露见不得她伤心,笑着推了推她:
邝露不是说去给我热饭吗?快去吧我都饿了。
她又将那簪子放回了原处。
或许是因为即将临近死亡的缘故,反倒将一且都看得平淡了不少,甚至能将一个爱慕他的人送到他身旁,不为别的,只为了不愿看着他孤单。
那年,落星潭边惊鸿一瞥,那条皎洁的白龙便从此印在了她心底,再难抹去,从那一刻起,她就决心要守护着他,不愿再见他孤独。
但奈何她陪伴他的这些年,他依然感到孤独,她依然无法暖他半分,因为邝露永远成为不了润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