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边哭边道:
邝露师父是我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了,如果连他都不要我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泠澈接道:
泠澈我要你。
邝露静下来,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得泠澈十分不自然。
邝露就又转头大哭了起来,
邝露你不是他,我不要你。
泠澈翻了翻白眼,他竟然也有表白被拒的一天。
泠澈还是有些受伤的,
泠澈非他不可了?
邝露满脸泪水,哽咽的回答,
邝露自然。
泠澈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捡起了地上的几颗石子,随手往远处扔,像将情绪都发泄在了那石子上。
泠澈他都不要你了,你这不是自找虐受吗?
本来已经哭完在那儿打嗝的邝露,一听这话又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像是准备将这几日所受的所有委屈都给哭出来。
邝露我明明……明明什么事……做的……都好好的,生……生怕出一点……点差错,结果,他还要……还要赶我走呜呜呜……
邝露一张脸哭的通红,大有一种要哭岔气的架势。
泠澈知道她再这么哭下去可不行。
泠澈其实我觉得你师父大概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这样做的。
泠澈没哄过女孩子,第一次哄人难免笨拙。
邝露停了下来,一抽一抽的道:
邝露他能……能有什么苦衷?
泠澈这我哪儿知道?
邝露不知道,你还说。
邝露提着食盒站起来就走了。
即便邝露怎样软磨硬泡,润玉都不为所动,他当真是铁了心要她离开,最终邝露也只能搬出铅华居。
她是担心润玉的,如今润玉的憔悴程度便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脸苍白的如纸张一般,脆弱到不堪一击。
她不明白,八年前师父出去降妖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竟是修养了这般久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虚弱。
或许他的苦衷就是这个吧,不想她为他担心。
这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空气中弥漫着花朵的清香。
润玉坐在一棵蓝花楹树下,彼时正是人间五月,蓝花楹盛放时节,一簇簇花朵相应,呈现出异常耀眼的蓝紫色。
树下放了一个石桌,一白衣男子坐在树下对着棋盘上的珍珑棋局发呆,那男子脸色是病态般的白,嘴唇无润泽,目色无光,本是一个垂死病中人,但因其容貌过人,这样病恹恹的模样竟是更添几分病弱美人之风。
他的肩头落了几朵花,被他用手拂去,稀碎阳光透过花叶间的缝隙打在了他身上,影影绰绰。
润玉出来吧。
一阵风吹过,花枝乱颤,一位蓝衣的娇俏少女闲了身形至树后走出。
她低着头,站定在润玉面前,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被大人处罚。
他目不斜视的开口:
润玉既来了又何必隐匿身形?我虽让你搬出铅华居,却不曾命你不可踏入铅华居。
邝露总不能回答,“我只是想看看你在我不在时会干些什么?”。
当然不能,她不善谎言,她也知道润玉不个会死揪着一个小问题不放的人,所以干脆就不回答了。
他也确实没再问。
润玉广袖一挥,桌上的珍珑棋局散去,只留下一张空白棋盘。
他问:
润玉会下棋吗?
邝露会。
邝露看过这类书,也有专研过棋局,在南柯山上亦同许多师兄师姐对弈过,技术也不错。
润玉来陪我下一局吧。
邝露好。
邝露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依照白子先行,仅是两盏茶的功夫,邝露便输了。
她偷偷去看润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棋盘上又被恢复了空白,她只得又聚精会神的去看棋盘。
太阳西落,天边的云霞亦被红日染了色,为万物都镀了层暖色。
润玉问了一个他不愿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问题:
润玉邝露,你可愿做那太子妃?
他该让她嫁给泠澈,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以何种方式说出,但如今却选在了这种时候说出来,但好像也不过早晚的问题。
邝露想也不想便出口回答:
邝露不愿。
她不曾抬头,只低头将一枚白棋落下,语气里含有的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呼了口气,抬起头来,
邝露师父,你输了。
润玉闻言从瓷罐里拿棋子的手一顿,他略一低头看见棋盘上的阵型,将手收了回来。
邝露转头望向那半片夕阳红,道:
邝露日已西下,时渐晚,徒儿告退。
邝露站起来作了一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