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一墙的爬山虎终于在正夏绽放出了贮蓄整半年的绿色，那时候是颜色最深，最纯净的。夏日的凉风习习，吹动着满墙的绿海泛起波澜。迎着风，将尘土带去的地方是一大片悠悠的蓝色湖泊，被阳光一打，那上面的白雾的色调暖了起来，那一刹那，我们肯定都能感觉到时光在指尖上的舞蹈。

中年女教师带领着一群快要冲破茧的蝶，一群不识愁滋味的少年。带领着他们来到这个放眼望去都只剩蓝和绿的世界。我坐在爬山虎前，坐在老师和朋友们之间。我们尽力去快乐，去欢笑，去绽放最后在一起的时间。这时候，似乎只有老师才是最清醒的吧，我眼睁睁看她把学生一个个叫到面前，耳窃窃听她回忆属于每一个人的记忆。

她重复着，努力去回想着，一遍又一遍，对于一个记忆不大好的中年女教师，这俨然是吃力极了的。我能够感受到下一秒也许就有银丝冒出来了，下一秒也许就有汗珠冒出来了。女教师皱着眉，向着一个学生招手，叫他领那个女孩来，叫他领那个和我名字很像的女孩来。

那个女学生一路小跑着从树荫下过来，从遥远的彼岸过来，教师深吸了一口气啊，依旧皱着眉，向女孩招手。女孩跑得稍微快了点，在教师面前停住了，两颗水水的眸子望着在面前坐下的人物。或许她有点害怕，至少在我眼里，她像个怯懦的兔子。教了她六年的语文教师拉住了她纤纤的素手，终于开始讲述着那脑海里的故事——

“那年教师节啊，我看着你抱着一大束花儿……”

后来的故事可能我记得比较清楚吧。那年教师节，有一个女孩听妈妈的话，把一大束花递到了语文女教师的手里，那时候，她是怯懦的，和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姑娘一样，都怯懦得像一只兔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但还是受到了拒绝，我的脑海里，她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她将花放到后门边上，放到靠墙的最后一个角落里，那是她的座位。记忆深刻的有两位曾帮助过她的同学，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没想到这位中年教师还记得很清楚，并向那位女孩表示着真诚的歉意。她拉着女孩的手，用她那双粗糙且温暖的手拉住女孩纤细冰冷的手。我在旁边听得好不精彩，这位教师这么多年来都留着这个在她看来会伤害我们幼小的心灵的时间的肿瘤。我继续望望那姑娘，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点点头，但是我敢确信的是，她绝对没有闻到过那束花里的夜来香在晚上的香气，也绝对没有看到过那花束在静谧里迎来月光。

中年女教师的记忆或许已经模糊了，但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年教师节，我听妈妈的话，捧着一束给教语文的女教师的花……

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望着天空，望着被晴飔带到那蓝色湖泊里的尘土最后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