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1.Distance3

“啊！”

从身后飞来的篮球不偏不倚的砸在后脑勺，落在她脚边的地上弹跳了几下，滚向了楼梯口，可扔球的人似乎并没有要去捡的意思。

“啊真是不好意思，江淼同学。”身后女生嗤笑着开口，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却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手滑，能麻烦你把球捡回来吗？”

江淼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便迈开步子准备继续往回走。

她听出了声音——崔家的四小姐，崔率真。

她可以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毫无顾忌，但唯独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不能出纰漏。

“走什么走啊？！”崔率真的声音由远及近，江淼敏感的侧过身，躲开她伸过来扯她头发的手，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

崔率真错愕了一瞬，接着表情有些怪异的看向被她握住的手腕，语气中带上一丝威胁与轻蔑，“…江淼？”

仅是轻飘飘的两个字，江淼便触了电般的松开了她的手腕，崔率真嗤笑一声，立刻抬手狠狠扯住了她的头发。

“你还真是敢啊。”她笑着凑近她的耳边，手下的力道不断加重，迫使她偏过脑袋，语气讥讽，“反抗我，你哪来的底气啊。”

“你以为田家会在乎你的死活么？”

崔率真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下巴朝女厕所扬了扬。然后拖着江淼往女厕所走。

就仿佛一点点没入不见光的地狱。

“厕所里的人，给你们一分钟，全部出去。”短发女生尖锐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

——好不容易照进她的世界里的光，似乎又轻而易举地熄灭了。

“那个位置上坐的谁啊，怎么上课了还没回来？”数学老师扫视了一圈，指了指最后一排空着的位置。

全班闻声都回头去看了看，又都转回了头，全都保持着出奇的沉默。老师一看这全班沉默的架势，也没好说什么，拿起三角尺开始在黑板上画图。

“请同学们把书翻到第73页…”

列表都已经循环了一遍又开始播放第一首歌，田柾国摘下耳机朝教室后面看了一眼，座位依旧是空的。

他皱了皱眉，目光不经意扫过坐在前排的白允熹，她倒是反常的没有认真听课，低着头在手机上扣着字，片刻后似乎又收到了什么视频，手机屏幕明晃晃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片段，捂嘴笑了笑。

田柾国内心隐隐的不安似乎因这得到了印证，他皱眉起身，在老师和学生诧异的一众目光和谁都不敢开口阻止的诡异沉默中走出了教室。

他边走边打江淼的电话，漫长的忙音后最终都是以“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结束，他原本平稳的步子在不易察觉中加快了些。

他跑上了天台，没人。

隔壁的B班上体育课，教室里空无一人，他记得崔率真是B班的没错，他正准备去操场找她，却注意到楼梯口白色的篮球，大大的崔率真三个字赫然印在上面。

他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长长走廊，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迈开腿向女厕所走去。

越往里面走，女生尖利的声音就越为清晰。

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语让田柾国的心思一寸寸下沉，接着传来男声和女声混杂着的哄笑声，他一脚踹开虚掩着的大门。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感到血气上涌。

随之落下的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舆洗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让他内心的某根弦随之彻底崩断了。

“谁啊这么不懂事…”崔率真不满的啧了一声，回头看清来人后，声音硬生生卡在嗓子里。

田柾国背着光站在门口，仿佛从地狱走出的罗刹，双眼带着不易察觉的猩红，脸色几乎阴沉到了极致。崔率真有一瞬间以为他要冲上来直接在这里把她掐死。而事实上，他确实也会这么做。

田柾国大步走上来，所有人仿佛都被按了关机键一般僵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他脱下外套蹲下身罩在江淼身上。接着便起身一把夺过崔率真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屏幕中心跳动的红点就如同他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打开图库，瞬间占满整个屏幕的不堪入目的录制视频充斥了他的眼球，啃咬着他的理智。

下一秒，手机被狠狠摔在地面的瓷砖上，他低头看向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崔率真，漆黑的眸中透着森然的气息。

鞋子踩上手机，LCD屏幕只亮了一瞬便伴随着碎裂的声音暗了下去。他慢条斯理地又使力碾了碾，目光却始终看着崔率真。

他微微俯身，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如果还敢做，这就是…崔家的下场。”

田柾国直起身，又看了圈周围，“现在，聊天记录都给我删干净，如果让我在哪看到这些视频，听到有关今天的事…”他微微抬脚，踢了踢已经面目全非的手机残骸，“自己考虑后果。”

闻言众人纷纷按亮自己的手机开始删刚刚发出去的信息，崔率真看着转过身去抱江淼的田柾国，心有不甘，咬咬牙开口。

“她只是金家收养的一条野狗，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

田柾国挺拔的身影微微一顿，他嗤笑一声，“崔家真是好教养…”

冷冽的声音清晰的传至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既然你们都装聋作哑，那我不妨现在说的更明白一点。都听清楚了。”他微微提高声音，一字一句道，“江淼，是我的人，动她之前，想好后果。”

“听懂了的人，都滚出去。”

众人在吃惊之余，又都畏惧着JK已然无比阴沉的脸色，连忙跑出了舆洗室，崔率真最后看了一眼田柾国的背影，红着眼也离开了。

田柾国蹲下身子，沉默着将衣服扣子给她一颗颗扣好，女生凌乱的头发和红肿的脸颊几乎要又一次击溃他理智的防线。

他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淼空洞的眼神不知道望着哪里，她是看着他的，可就像一只呆滞的木偶娃娃，不哭不闹，唯一能确定她还活着的生命迹象就是浅的几乎要消失的呼吸。

他抿抿唇，将她搂进怀里，女生瘦削的肩膀硌着他胸腔生疼，她的身上没有女孩子的温软，反而冰冰凉凉的。他下意识抱紧了些，像要把她揉进胸腔里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