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夜晚一切都是安宁静谧的。
屋檐路灯上挂满了铃铛与红绿色的圣诞袜，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小孩子在雪地上撒丫狂奔，广播里一遍又一遍放着jingle bell，白花花的雪纷纷扬扬盖住了屋顶，又稀松落下砸在老奶奶灰色的针织帽上。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地面上行走的的人们渐渐变成一个个缓慢移动着的小点。
郑叙呼出的白气在玻璃窗上蒙起一层水雾，她抬手写下一个名字缩写，想了想，又写了个朴智旻的缩写。
“阿叙。”朴智旻浅声唤她，“好看吗？”
郑叙点点头，转过身看他，正落进他炽热又明晰的目光中。
与以往不同，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还夹杂着许多细碎的情绪。晦涩难懂，在她心底无端掀起一片酸涩。
“以后每个圣诞都要一起过。”
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脱口而出，郑叙说完后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我是说…”
“我知道，阿叙。”
朴智旻轻笑，浅金色的发梢扫过眼尾，眸中温柔的笑意不加掩饰的倾漏。
“以后每一个圣诞节你都不会是一个人，我向你保证。”
郑叙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像是想到什么，缓缓垂下头，“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过你。”
她手指绞着衣角半天才抬起头，对上朴智旻的目光。
“其实我叫夏堇。我……不是郑家人。”
朴智旻没有她预料之中的惊奇，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郑叙一下愣在原地了，眉头皱紧又松开，显得有些无措。
朴智旻见她突然慌张的样子，浅声道，“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他将郑叙绞着衣角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握进自己手里，轻轻摩挲，“不要怕，无论你是郑叙还是夏堇，都依然会有人爱着你，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郑叙沉默听着，咬紧下唇，垂下了头，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
朴智旻蹲下看向她，细密的睫毛扑闪。
“无论未来怎样，至少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从窗外泻进来的的光攸地被挡住大半，朴智旻倾身过来，她直直对上他黑暗中无比璀璨的眸子。
软糯的质感贴在唇上，只是轻轻一下，带着灼热的温度，很快离开了。郑叙轻轻颤了一下，来不及闭上眼睛，带着水意的眼睛还愣愣的看着朴智旻。
又是半晌沉默，他抿抿唇，俯下身子捧起她的脸终于深深吻了下去。
他的女孩。
“我爱你，阿叙，你要知道啊，我很爱你……”
耳边的低语让郑叙全身一震，她第一次听到朴智旻如此清晰又热烈的告白。
心脏微微一缩，刚收回去的泪又冒了出来。
“你会等我到多久？”郑叙像是怕失去什么东西似的赶忙睁开眼看他，问的很真挚。
“等到你开始爱我的时候。”他答。
吻轻落在她微湿的眼睑，朴智旻的泪却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手臂上的机械表时针指到零点，圣诞夜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滚烫的话语落进皑皑的白雪里，再也无法找到踪迹。
“郑叙！还睡！猪么你是？！”白鹿嘹亮的声音穿堂而过，响彻整栋教学楼，“田柾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
“那你把他拉黑。”郑叙两腿一蹬站起身，大声回答道。眼角有湿润的感觉，她抬手擦了擦。
奇怪，她睡觉从来不流眼泪的。
初春的风从窗隙钻了进来，吹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凉凉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走吧。田柾国在下面等好久了，我这电灯泡操心的还多。”
“嗯。辛苦。”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离开教室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最后一排空着的一张桌椅，她魔怔般止住步子盯了很久。
“那坐的谁？”
白鹿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无奈，“睡傻了你还。没人坐，给违纪学生准备的。”
初春的风吹过桌面，又拂过她的脸。她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空着的桌椅，心脏内里好像空了一块，“呜呜”的漏着风，一呼一吸都伴着胸腔的生疼。
纤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她有些艰难的平息着呼吸，很久才收回目光。
“哦对，差点忘了，我还坐过。”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在记忆中不断搜寻，却了然无果。
也许是梦中的场景。
她想，然后终于转回身。
“走吧。”
二月阳光正好。
夏堇花开的热烈，从窗子挤了进来，然后迎送着她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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