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Shadow4

不该是这样的，白鹿本该是多么优秀又骄傲的一个人。

“郑叙，天台有人找你。”

郑叙听到声音，趴着没动，直到那人左看右看没什么人之后附上来又说了句“白鹿。”

她才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把那人下巴撞得不轻。

“哎卧槽！郑叙，得亏我这下巴是真的…”

她瞥一眼捂着下巴蹲在地上的那人，朝楼上噔噔噔跑了上去。

看到白鹿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眼前一阵晕眩，声音抑制在喉咙里差点失控吼了出来。

白鹿站在天台边上，高处的风吹的她不合身的校服在空中猎猎作响。看上去像一张单薄的纸片，下一秒便会被风刮去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听到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白鹿绷直的身体似乎终于放松了些，听到郑叙轻轻靠过来的脚步声，她大声吼了句，“别过来！”

郑叙吓得立马僵在了原地，安抚道：“我不过去，不过去。白鹿，你有什么事，可以向我倾诉，不要这么伤害自己…”

“阿叙，我真的好难过。”

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郑叙心里，却砸出不小的伤口。

“你可不可以，把朴智旻，让给我。”

她每一个音节都发的那样吃力又小心翼翼，被风声带走不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郑叙睁着酸涩的眼，艰难开口，“你不是知道我喜欢田柾国么？”

“不！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白鹿像是想到什么，苍白的笑了笑，“田柾国和裴恩泫订婚了，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郑叙无法反驳，因为她确实早已放弃追逐田柾国，过年的时候，她就已经想通了。田柾国只不过是她一个美好又遥不可及的梦想，她羡慕那样的完美，所以拼命想靠他更近些，可这根本不是喜欢。

“他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我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给他熬粥，晚上在医院守到他睡觉，我真的好喜欢他。”白鹿的声音带上了颤抖和哽咽，渐渐变得断断续续，“求求你，郑叙，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他们都说你们早就混在一起了。”白鹿摇摇头打断了她，“你是喜欢朴智旻的对吗？你们一起逃课，一起看烟花…”

“你闹够了没有？！”郑叙紧咬着下嘴唇，口腔里满是铁锈的腥味，却没有感到痛意，因为心脏早已被划开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然后大风霍霍地刮进内里，翻出鲜红的血肉 。

白鹿一愣，随即笑了笑，眼泪流进脖颈里，“郑叙，你有爱你的哥哥，有优渥的家境。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考不上A大，我爸妈要我去死。我只有一颗为朴智旻跳动的心脏了，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朴智旻不是东西，怎么能任我处置…”

“你不想把他让给我，你还是喜欢朴智旻的，对不对？”

“我…”郑叙张了张口，音节卡在了喉咙里，她竟然犹豫了，对于这样一个，在这个情况下显而易见的回答。

然后。

视线里那抹白色的身影一跃而下，就像被刮走的纸蝴蝶一样。

郑叙虚无的扑过去，只抓住空气中残留的橘子香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白鹿也喜欢用橘子香气的洗发水了呢。

郑叙重重的跌在地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凉，然后从脚掌直到头顶，逆流而上，浸透四肢百骸。

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像失了焦的镜头，叠上一层透明的虚影。

然后逐渐变成了血红色，旋转扭曲，变成光怪陆离的样子，变成张牙舞爪的怪兽，然后拖着她，一点点没入不见光的地狱。

你是多么恶劣的人啊，郑叙。

如果跳楼的那个人是你就好了。

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