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连日来，屈原为了合纵长一事百般思虑，碧霞看他坐在庭中发呆，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坐。

屈原拉过碧霞的手，头微微靠在她的肩头，“碧霞，合纵长一事，齐楚两君皆是志在必得，真怕抗秦一事因此耽误。”

碧霞拍了拍他的手，“你只要做了你能做的，其他的就不是你的责任了。”

“碧霞，合纵抗秦本可以将秦国一举歼灭，但若六国不同心，只怕也是枉然。”

碧霞脑海中突然闪过上学时课本上学过的一句话，轻声低喃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

“你说什么？”屈原一惊，“六国灭了？”

碧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曾在哪里见过这句话罢了，不能当真。”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何解？”

碧霞心知，六国迟早被灭，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就如你说的一般，六国若不齐心抗秦，合纵也是枉然。”

“碧霞，你曾说过，天下需要一位真正的天子来统一，七国平和不行么？”

“天下一日不统，战争就一日不会停歇。”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罢了，屈原做好一个臣子所做就是了。”

“我听说子横公子去参军了？”

“恩，子横公子做表率，其他贵族子弟才会来报名。保家卫国是楚国子民的责任，平民如此，贵族亦当如此。”

碧霞点头，“子横公子许是能担大任的，大君派他来大概也有历练他的意思。”

屈原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夫人认为子横公子在大君心里更适合储君之位么？”

碧霞一笑，“我不过是猜想，大君想要传位于谁，不是我们做臣子的该议论的。”

“子兰公子学问好，使齐更是勇气可嘉，我倒是觉得他更适合储君一位。”

碧霞看着屈原，突然意识到屈原对两个学生心中已有偏颇，而他这种偏颇很有可能会在大君择储之时有影响，不禁摆正了态度，“灵均，不论你心中偏向于谁，储君一事事关国运，你切不可在大君没下定论之前过多的表现你的想法。”

“为何不可？做臣子的本就该谏君明言，储君是我楚国的未来，自当选择对未来有用之人。”

“何为楚国未来？子兰公子的母妃是亡国之女，朝中无人，子兰公子若是有朝一日坐上龙椅，朝中有多少人服他？”

“这....”

“且不说别的，郑娘娘是郑国人氏，郑被楚灭，你保证她心中毫无怨念，她不会在儿子登上皇位后左右朝政么？抛开这些不说，南后是何人？她后宫中有太后娘娘，朝堂上有景家，景家的势力，若真在朝堂上煽弄什么，我怕楚国还来不及对抗強秦，就已经祸起萧墙。”

屈原沉思，“灵均认为自古君王当为贤者，子横公子的才智确不如子兰公子。”

碧霞知他一心为了楚国，握紧他的手，“灵均，才智确有天资因素，但作为臣子，只应尽心辅佐君主，怎可对君主的才智加以评论。”

“夫人说的是！”屈原笑道，“若大君真中意子横公子，灵均尽力引导便是！”

碧霞见屈原已然想通，便也放下心来，与他相视一笑。

夜很静，月很美，风很轻，时间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