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锋19

长街漫漫，送走了婵儿一家，白芷和秋言伴着阿阮继续往前走着。

这一路所有人见了阿阮和白芷，没有不打招呼的，对这两位医者都十分尊敬。阿阮有些害羞对这种场景，白芷倒是十分享受，别人跟他挥手，他也挥回去。

那架势，像极了秋言见过的谁家小明星出街。

“阿阮先生。”

长街尽头，书生带着几个守卫在城门巡视。

“大人。”阿阮行了一礼，秋言也跟着行了。白芷第一次接触人类的礼节，学着阿阮的样子囫囵个也做了。

“阿阮先生最近辛苦了。”书生神色有些愧疚，“城内瘟疫，我这个大人做的，有愧百姓。”

秋言看着那书生，前几日他来问诊时到还算白净，这几日大约是白日里都跟着巡逻，整个人都黑了许多，还瘦了许多，本来就清瘦，现在给人一种风一吹就要被吹走的感觉。

阿阮笑笑回道：“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做是别人怕是很难做出这么快的抉择。况且此次瘟疫，错不在大人。”

他不能直言真相，只能暧昧的说这样的话。

“阮先生，敢问此次瘟疫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以何种途径传染的？”书生问道，“我想，若是知晓这些，是不是可以控制住疫情。”

秋言听得简直想给这位大人鼓掌。

阿阮不想凡人牵连进修仙之人与妖族的恩怨，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白芷见他为难，张嘴解围：“大人问阿阮先生，怕是阿阮先生也不知道。封城之时，先生便在城内，仅仅是医者的本能让他判断出这是瘟疫，要问源头和途径，还是得问我这种外人。”

书生赶紧对白芷行了一礼：“那日多亏了这位先生解围，还未曾打听先生姓名，是我失礼了。”

白芷摆摆手：“我们这边不讲究你们这些礼节，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我叫白芷，会些术法，才能帮得上忙。你的那些问题，我来回答。”

“这疫病的来源，是伏虎岭。伏虎岭上死了很多的动物，疫情便是从此而来。只要路过伏虎岭，必然感染瘟疫，且与患者有肢体接触的人，都会染病。”

书生皱了皱眉头：“可是，我们并不能知道哪些人是从伏虎岭上下来的，或者是染病的。封城只能解一时之急，并非长久之计。现在城里倒是能稳住，官府也已做好了开仓的准备，但是长此以往，大家都会坚持不住的。”

“大人大可放心。这件事，修仙大宗已经注意到，不会放任的。”白芷说道。

那书生极为聪慧，直白问道：“此事与修仙界有关？”

“并非全无关系。”白芷道。

“那如此，白先生看可好。城再封半月，官府与我还是有些积蓄，可以先用做赈灾，再等各位仙人救援。”

“劳烦大人了。”白芷笑笑。

“大人，我还有一事想做。”阿阮突然插嘴道。

“阮先生请讲。”

“我，此事我思索了很久，我想，还有许多在城郊或是城边流浪之人无人救治，望大人准许我在城门口为他们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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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儿，别气了。”蝶隐踪二楼，秋言背对着阿阮，手里抱着只兔子不说话。

那只兔子被秋言揉着耳朵，敢怒不敢言。

秋言没有理他。

阿阮温声道：“是师兄的错，我应该事先和你商量的。”

“这不是商量不商量的事！”秋言放下兔子，那兔子刚一落地，便化身成白芷，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小声嘀咕：“都给我弄红了，为什么你们俩吵架要拿我出气啊。”

“言儿，是我不好，我其实也是临时起意的。”阿阮叹了口气，“今日见了婵儿一家，才想到的。那些睡在城郊的乞儿，若是放任，我怕是……”

“怕是于心不忍啊~”白芷学着阿阮的语气接了一句。

“阮先生，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你这个行为，真的很……”白芷绞尽脑汁想找个形容词。

“很白莲花。”秋言气鼓鼓帮他补充。

“对！白莲花……哎？白莲花是什么？”白芷眨眨眼睛，同样是姓白的，他总觉得这个“白莲花”和他可不一样，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他白小爷可是个很好很好的兔兔。

“就是说，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看谁都可怜，看谁都想帮。不管帮你有没有益处，就是想帮！”秋言越说越气。

阿阮苦笑：“我毕竟……毕竟是师父当年救了我，带我来到人界，还养我这么大，甚至让尹师叔教我仙法，我之一生，若是没有师父，早就该结束了。所以人族与我有仇，但也有恩，更何况，师父从来都教我，医者仁心，我……”他说了一半竟是说不下去了。

“恩，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白芷宛如一个墙头草，思索了一会居然认同了阿阮，气得秋言直用胳膊怼他。白芷就当没感觉：“当时我落在天麻手里，他还那么用力拽我耳朵，我差点就要聋了，所以你们蝶隐踪应该是我的仇人，但是呢，阿阮又救了我，还是我的同族，阮老先生和小言儿对我也好，我终归是觉得，此恩大于过的。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帮你们。”

阿阮和白芷相视一笑。

秋言要气死了：“那你们两个就没想过，是人族害你们至此的吗！”

阿阮看着她，突然笑得别有深意：“那么身为人族的小言儿，为什么一直在为我们两个妖族着想呢……”

“我……”秋言突然哽住。

她是人，货真价实的人。只是从来到此中幻境，便是阿阮对自己最亲近，她自然做什么都是站在阿阮的角度。

“言儿，这里明明你是最有权力赞同我们行为的。但是却没有，是因为，你有你的私心。”阿阮走过去，抱住了秋言，在她耳边说道，“我也有。我想报了人族的恩，想报师父的恩、师叔的恩，想消了小阿言心中人与妖的怨恨，若是我对此事熟视无睹，小言儿难道能完全心无芥蒂吗？此间事了，我还想带着小言儿回山，然后一直一直在一起。”

秋言被阿阮整个抱在怀里，鼻息之间都是阿阮身上好闻的青草味，混合着各类的药味。

不难闻，但是秋言却很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听到自己的声音染着哭腔：“好，师兄，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