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是金袍加身,万人之上的至高存在。
看着殿下的众多群臣,他的视线却是有些飘忽。忍不住回想起竟然什么时候已经习惯这种身份的。
他是有野心的,但那时的野心也只是想做一个不被人轻贱的蝼蚁;所以在见到那个一直想见到的人时,他还是决定要抓住机会。
即使当时的那人是处在劣势的,但是他觉得那人根本就不在乎。
那也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他从有记忆开始便是生活在乞丐堆里的,无父无母,靠着那些衣着光鲜的人偶尔施舍的食物活着。
冷的时候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找到一些干草护暖。有时他便是不明白为何这些活在角落的乞丐不去自力更生呢?
每日等着别人的施舍,连冷了都不会去找保暖的东西,蠢到了极致。
不愿意一直如此的只有那些小乞丐,虽然他们有的长的是残缺的,甚至是傻的,但是却是最有用的存在了。
后来躲在一个角落时,偶然听到了那人的名字,只要为那位大人做事便可以吃好喝好。像是一下子给这些整日等死的人一个鲜活的种子,他们的眼神不再死寂,偶尔开心时还会给他们这些小家伙一些好处。
从那时起他便一直偷偷打听那位大人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
不过偶尔的事迹还是让他很是欣喜的,也是更加憧憬起来。
在知道那人曾经也是乞丐出身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更是事无巨细的搜集那人的一切事情,甚至是模仿。
见到那人了,与想象中凶神恶煞不同,也不似那些乞丐说的恐怖至极。他看上有些虚弱,脸色苍白的如初下的雪。
但却是他所见如仙人般的存在,冰冷的,淡然的。
比之那些贵族子弟还要衿贵优雅,了然于一身不染尘埃,好似随时会消失在眼前,捉不到碰不得。
任何东西都比不过那人的身影,他想一直跟在那人身后,到什么时候都无所谓。
后来
在开国大典之日,在他应了宋先生的嘱咐到了寺庙等候之时,红绸广灯的京城变了。
一夕之间红绸变白陵,宫内传出的丧钟之声回荡了三声有余,震得人脑耳发懵眼前发晕。
哀丧之声将本来喧闹喜悦的百姓惊的三魂去了七魄。
他等来了宋先生,却没有那人。焦急的向宋先生询问却是见他也是脸色苍白如纸,他便知那人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们跟着一边流民逃窜,一边留意着京城的行事。去到宫宴之上的大臣几乎是死全了,而那些藩王却是不知为何都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传出,圣上是被他的宠妃杀的,大臣是被奸臣余孽所杀,两人是早有密谋要将所有人除掉。
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都不会信那些藩王的话,都是认为这是他们合谋设计的,他们所说的人也只是被推出来的定罪的。
但他与宋先生都知道那是真的,只是人们不愿相信而已。如此荒谬的事情葬送了一个国家,怎能让人甘心。
几位藩王在京城之内,不过几日便有两名藩王被人毒杀了,剩下几人便是各自怀疑直接回到领地自立为王。
燊耀国,司玄五十二年,国破。
燊耀国,司玄五十三年,藩王自立为王,强征兵役。
燊耀国,司玄五十四年,流民起义。
燊耀国,司玄五十七年,流民起义将领收复原燊耀国将军、及十三万将士。
燊耀国,司玄六十年,各地藩王被处绝,收复藩地。
燊耀国,司玄六十一年,改国号为玄琼国。
玄琼国皇上登帝,年芳二十有一。是史上最年轻的开国之君。
手段铁血却爱民如子,极为得民心。从十四岁便可以撑起流民起义便可见其的野心和计谋。
玄琼国第一代君王,号玄民,子衿玉,名讳为玉清民。
……
玉清民对着身边的小黄门挥了挥手。
小黄门见此了然的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一步,尖声细宣道
小黄门有本来奏,无本退朝——
众臣微臣告退!
玉清民眼帘微垂瞥向小黄门,不怒自威。
小黄门怔了一下,马上又是想到什么,对着退散的群臣细声道
小黄门宋太傅且慢!
宋言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站定。身边走过的大臣们无一不是对他恭敬行了一礼才离开。
开国之君的太傅,确实当得起这一礼。
等所有人退下时,玉清民才轻轻拂过绣金龙袍的衣袖站起。向着宋言走去,两人对视一眼。
玉清民宋太傅真不去佛寺去看看嘛?
宋言陛下多虑了,宋言早已经死了。
宋言自然不会去佛寺见他曾经的好友。
玉清民怕是你想见都见不到了,昨日世明师傅圆寂了。
宋言的神情一怔,很快又释然了。
宋言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玉清民或许吧。
宋言陛下不去看一看吗?他也算是您的舅舅。
宋言莫测的看向越来越像那人的年轻帝王。
相貌只是三分像,运筹帷幄的气质却是已经像了个十乘十。
至今想到这位陛下的身世宋言还是荒谬,就像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胜侯府嫡大公子与肖贵妃的孩子,那个本来已经死的孩子。
当年玉大公子意外失忆忘了肖清婉,导致她独自一人艰难产下一子,后又因种种因素以为孩子死了。
自此恨上了那个爱极的男人,恨上了不知道一切让玉大公子娶了唐家嫡女的胜侯府。
还不等肖清婉再见到那人,玉大公子便战死在了边境,恨不得所出,疯极成心魔说的便是肖贵妃。
若是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或许一切便会不同了。可是没有如果,天道便是如此作弄人。
玉清民不去了。
玉清民将此事掩下吧。
或许他也是个薄情的人,他对那些与他有血缘亲情的人没有任何感情,唯一在乎的那人也已经不在了。
玉琼楼,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