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凤帝秉政（十七）

“朕瞧着诸位也都用过膳了，既然八叔还有事情要忙，这事儿想必也不急于一时吧！他们青丘的人既然非要见朕。岑溪，你去告诉青丘的那帮子人，就说朕公务繁忙，现下不得空见他们。八叔先坐下陪朕与诸位用些餐后甜点，用过之后再去见他们也不迟啊！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所有人都是要立即去办、立即去见的。常安，去御茶房传茶点！”

“诺！”

半个时辰前，天庭冰牢

“下臣希国公下属正四品参将纪翔叩见昭雪太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专门负责看管冰牢的官员纪翔见到昭雪太公主亲自带着士兵押送着康亲王、胡婉茵二人前来，忙带着自己的手下出了天牢大门来迎候诸人。

“纪大人不必多礼，当今尊盈静雅公主的驸马澜安伯纪云是你什么人啊？”昭雪太公主制止住了正要跪下请安的纪翔，听到他自己的介绍，忽而想起雅公主的驸马好像就是姓纪的，便随口问了下。

“回殿下的话，澜安伯乃是下臣的族兄，虽是远支的亲眷，但还未出五服。澜安伯比下臣略年长十万岁，当年澜安伯与尊盈静雅公主大婚的时候，下臣也曾随族人去过玉山观礼的，想必当时太公主是见过下臣的吧！”纪翔极其恭敬地解释着自己与澜安伯二人之间的关系。

“嗯！既如此，便头前带路吧！这二位都是待会儿凤帝陛下要亲审的重犯，本宫奉旨亲自看守二人，你叫上你的手下，都撤出去吧！没凤帝陛下与本宫的旨意任何人不许进来叨扰。”

“诺！那下臣告退！”纪翔弯腰拱手向昭雪太公主行过礼之后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

待众人都离开后，昭雪太公主独自带着康亲王、胡婉茵二人进了冰牢。

“兰卿！等一下，本王有话要同你单独说！”一直走在后面的康亲王突然开口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昭雪太公主。

“王爷不必多言，如今王爷身为死囚，还是想想自己待会儿该怎么保命吧！你们家欠我们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的千余口人命不是早就该还了吗？如今只是偿还的时间晚了些而已，虽说我们卫氏一族不在乎灭族仇人偿还我们人命的时间是早还是晚，但该偿还的就该尽早偿还了才是。否则到了非偿还不可的时候，大家里子面子都不好看，不是吗？王爷。这件事折腾了这么久，耗费了本宫太多的精力，现在一切终于都该结束了！不然，你累本宫也累。你这些年一直忙着追杀的人如今就站在太和宫的大殿之上，她如今仍是太上皇、凤帝陛下，而你康亲王如今却是身陷囹圄成为阶下之囚的死囚。这就是云泥之别！一个高高在上继续享受万人敬仰，一个沦为脚底的尘埃等待这即将面对的死亡！你该祈祷凤帝陛下不会当场诛杀了你的宝贝儿子和你那被你宝贝到了极点的荣郡王云瑾、凌心大长郡主云珞！”

康亲王在昭雪太公主提起自己的两个儿女将要被凤帝陛下处死这件事时，突然间膝盖一软向前方的昭雪太公主跪了下来。继而膝行向前，伸手拽住了昭雪太公主低垂到地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央求昭雪太公主去帮忙救人。

“兰卿，我求你，求你救救他们吧！他们真的是年幼无知才会这么做的！他们真的是无心才会犯下如此大错的！他们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我们同在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们的性子吗？他们本性都不坏的！”

“当年，王爷不是说过的吗？这辈子除了荣郡王云瑾、凌心大长郡主云珞这双儿女之外的其他任何儿女都是孽种，在你的眼里从来就没将这些儿女们当做自己的亲骨肉！王爷可还记得，当年本宫也曾如此卑微的跪在你的脚下求你，希望你可以让本宫亲自抚育自己才刚刚满月的亲生儿子，可王爷当时是怎么说的王爷可还记得吗？你不记得了不要紧，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年在康亲王府王爷对本宫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王爷当年说过：你青丘九尾白狐卫氏妍萱的儿子生来就该被祭祀给我十尾白狐的祖先，一个生来就是罪臣之女所生的孩子，能被本王选中作为给本王祖先的祭品，你们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就该躲在死囚牢里偷着乐吧！若是不想成为祭品也行，那你就乖乖的亲手把这个孩子给掐死。这个孩子和你的家族所有人只能选一个，反正，不管你选孩子还是族人，你的族人都活不了的。毕竟你们卫氏一族手里的军权的确很吸引人！只要你们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的所有后人全死光了，那么当今天帝陛下就一定会册封本王为青丘之帝的！本王为了这个青丘之帝的位子筹谋了十万年了，这十万年来，本王每一天都是活在这权力的倾轧之中，本王无时无刻不想要得到更高的权力与尊荣。这便是当年王爷对本宫所说的话，王爷是觉得现如今本宫还会为你救人吗？当年本宫的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被何氏害死的时候，王爷不是也说过的吗，只要何氏所生的荣郡王云瑾没事儿，不管是其他任何妾室所生的任何子嗣是夭折了也好还是胎死腹中也罢，都不打紧。毕竟是孽种而已，又哪里有亲王嫡子尊贵呢！这便是王爷养儿育女的道理，所以王爷是有多少本事能让当年的事情改变最终的结局呢？本宫只知道，当年本宫痛失子嗣，王爷却要本宫上奏先天后说是本宫自己看护不利，致使孩子胎死腹中的。又以此事将本宫从平妻贬为最为低贱的妾室。王爷扪心自问，当年真的是本宫自己害死了本宫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吗？还是说当年之事根本就是王爷你自己的授意呢！若没有王爷你的授意，何氏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做出这种毒害一个本就足以和她平起平坐且娘家又是将军世家的平妻腹中孩子的事情吧！更何况当年何氏是如何成为嫡妻的，你我心知肚明，她当年珠胎暗结，你们家不得已才让她先于本宫入你家府邸，可就是因为她的珠胎暗结，所以你们家才顶着得罪我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全族人的怒火公然把原本在婚书上写得十分明白的本该属于本宫的嫡妻之位拱手让与她何氏！这种奇耻大辱，我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是咬着后槽牙忍下了，但却不代表着我们家会忘记此等奇耻大辱！王爷可是觉得荣郡王、凌心大长郡主现如今死的不够慢吗？用不用本宫派人去告知凤帝陛下与循亲王一声儿叫她们尽早处死荣郡王兄妹！”

昭雪太公主转过身缓缓蹲了下来，伸手把康亲王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并将其一脚踹到一旁，盯着康亲王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当年康亲王曾对她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

“卫娘娘，好久不见！您一向可好啊？”从外面进来的澈国公那独有的极具磁性却又略带轻佻的声音开口打断了这一室的尴尬与寂静。

“温，温信瀚？！你怎么在这儿？你和周俊舒两个人不是早在十八万年前就被贬去了外地任职了吗？你怎么回来了？不对，你怎么会来这天牢？”胡婉茵转过身子厉声问道。

“胡婉茵，你身为当朝郡主，论理，爷该唤你一声安宁恭郡主才是。只是眼下你是凤帝陛下钦点的死囚，你该称爷一声澈国公才是。爷与豫章伯二人早在今年二月初十循亲王寿辰当日便已经被凤帝陛下恢复了爵位，所以还请你依着规矩称呼爷。另外，还烦请你别唤爷的名讳，因为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还有，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真的很丑，和我家阿舒比起来真的是丑到极致了。”

听到温信瀚对着胡婉茵说出如此带有讽刺意味的话，昭雪太公主竟不由得‘噗嗤’一声乐出了声，继而笑着对澈国公说道：“原来是鹤轩你这只花孔雀啊！本宫还当是谁竟敢如此大胆！明知凤帝陛下有旨不许任何人来探视这二人，却仍敢来此造次呢！本宫与露月等人一向安好，有劳国公爷和伯爷惦记了。这六界谁人不知你家君絮腰细腿长貌比潘安啊，除了那楼太师楼翔晗外这六界中无一男子之美貌能出其右者。你家君絮那张脸可是连当年得凤帝陛下都垂涎已久的，若非当年是你开口向凤帝陛下求娶了你家君絮的话，没准儿你家君絮还真能入主紫宸殿成为凤帝陛下的枕边人呢！可见你家君絮的美貌，的确很是叫人垂涎啊！既知你家君絮的美貌，你又何必在这儿打击别人呢！不过，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们俩不是素来都和连体婴一样吗？怎么过了这才十几万载的光景你家君絮就抛弃了你不成？这般重要的日子他竟然不在啊？这可是朝廷最重要大朝会啊，他没陪你一起来这儿吗？”

“回卫娘娘的话，在下是同我家阿舒一起来的，我二人乃是奉了凤帝陛下的玉旨前往礼部和刑部接管两个部门的一切事宜并奉命将一干相关官员全部扣押，这些人需要暂时扣押在天牢里等候凤帝陛下亲派的三法司官员审讯。这会儿，阿舒去找纪翔办理交接手续了，在下实在是闲来无事，便独自一人四处走走，不曾想竟是在此地遇见了卫娘娘。”

澈国公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颇为恭敬地回答了昭雪太公主的话。原本依着规矩，澈国公、豫章伯等人不该唤昭雪太公主她一声卫娘娘的，但由于他们几个都是随我一齐长大的，便都随着我唤昭雪太公主她一声卫娘娘了。当年若无卫娘娘和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的那些门生故旧的暗中照拂，我与璇月忠公主苏氏颂芝、澈国公温信瀚、豫章伯周俊舒、镇西侯卫渝、静婉忠郡主卫婉等人能不能在青丘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既如此，那便有劳国公爷在此稍候片刻，等本宫把这两个死囚安顿好了，咱们三个就一起先回去向凤帝陛下复旨吧！哎！对了，有件事情本宫倒是险些忘了，凤帝陛下既然叫你和君絮一起去了礼部和刑部，那想来六部中其他四部门也应该有人去收缴、接管了吧！本宫倒想问问，去吏部和兵部、户部、工部的分别都是谁？”

“在下若是没记错的话，吏部，应该是十三王爷怡郡王去的吧！至于兵部和户部的话，那自然是十四王爷定郡王去兵部，九王爷成郡王去了户部才对，而工部嘛！原本该是英国公或是华国公去的，只是可惜英国公被凤帝陛下另外派了任务，而华国公又去了外地办差一时半刻回不来。故而凤帝陛下派了当朝十王爷敦郡王亲自去一趟工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毕竟工部的那些个看人下菜碟的，没个郡王去怕也是镇不住他们的那股子歪风邪气。”

“这倒也对，看今个儿凤帝陛下的这个架势，恐怕有些人是要大祸临头了！你们俩是不是把礼部和刑部的五品以下的所有官员都抓来了吗？怎么不审啊？凤帝这是又打算派谁来审这帮子人啊？是打算派文天公狄渊和他学生泰天公曾耿、神武侯苍风，他们这对儿组合啊？还是打算派玉山刑部尚书严伯谦和他的那位学生许瀚臻这对儿师徒组合啊？亦或是打算派玉山大理寺正卿李挚和他的夫君大理寺少卿徐修涵等人这个名气不算太大的组合啊？总之，总该派个合适的组合来审这事儿啊，别不是她要派你们二人来吧！你们两个可不是刑部或是大理寺的官员，恐怕没这个权限审问此等大案、要案吧！”

“卫娘娘说的在理，只是我家阿舒来了，就先不和您聊了，改日咱们再闲叙家常吧！此次我二人回玉山述职且得在玉山或是雁荡山多待上一段时日呢！咱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叙旧的。毕竟此次回来述职之后凤帝陛下有意叫我们二人在玉山久居了。而今十位国公皆已被凤帝陛下急召回天庭，就连自先帝在世起就一直戍守在阿修罗界与其他五界边境上的敏国公、奉国公二人也将不日归来。只怕六界是要有大规模的异变啦！恐怕是与帝俊有关吧！再具体的话，在下也不得而知了。清瑜妹妹，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苦苦撑着这六界，您也知道，清瑜妹妹这性子与我家阿舒一样都是一生要强，都是能做第一绝不做第二的性子。若非此次实在撑不住了的话，想来她也不愿叫我们这些人都回来帮她的吧！清瑜她呀！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孤木难支啊！有些事儿总归不能让她一个人撑着的！这六界苍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独自挂怀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独自能够承担得起的。先帝把这江山交给了她其实何尝不是对她的一场试探，先帝拿她做棋子惯了，哪里考虑过她的感受和压力之大啊！”

澈国公听到有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脚步声，又闻到自家那位身上独有的栀子花香，便猜到想必是自己那位办完了事情，又遍寻自己不着才朝这里走了来。毕竟这里临近冰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澈国公只来得及匆匆同昭雪太公主说了几句便朝外面的豫章伯的方向走去。

看着这一幕，就连卫娘娘也不由得感慨，曾几何时她和康亲王也是这六界中多少人羡慕的一对儿神仙眷侣啊！只可惜如今事已境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当年灭族之事后，一切都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