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雁荡生事（二）

我和明德正在殿内浓情蜜意时，古兰、古韵二人就抱着两只刚满月的墨色小猫崽儿闯了进来。

吓得我和明德连忙手脚慌乱的相互整理着衣饰，也不知这二人是不是真没点儿眼力见，还是故意的，竟这般直直的呆愣在了那里，若不是二人怀里的小猫崽儿因为被抱着的姿势实在不舒服而在那里扭来扭去的话，只怕二人还不知道要愣上多久呢！

我二人看着傻愣在那里的二人也委实尴尬，明德只得轻咳了一声，并和我一同走上前把两只小猫崽儿从古兰二人怀里抱了出来，分别抱到怀中，而后我一边逗弄着小猫崽儿一边扭过头来问道：“你二人好端端地抱着这两只小猫崽儿来这儿做什么？这猫崽儿不是一向是安置在偏殿由曹纳淳派专人照顾着的吗？”

我见没人回应便只好狠下心来，伸出手使劲儿地推了下古兰的手臂，古兰这才算是回过神来，连忙答道：“主儿，方才曹公公让人把多年前太阴星君身边的那个望舒送来的那只猫的孙子新得的两只小猫崽儿给抱来了，说是您已经多日未见过那两只小猫崽儿了，怕您想念，就特意差人给抱来了。”

我低着头慈爱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猫崽儿，明德见古兰二人仍呆愣的站在那里，觉得实在有些尴尬，便开口将古兰二人打发了出去：“古兰啊！你二人出去瞧瞧你家主儿方才让佩儿、高宁德命人准备的软轿、吃食、手炉等物件儿可曾备好了？别在这儿傻愣着啦！这两只猫崽儿由我二人照顾着呢！”

古兰二人连忙手拉着手退了出去。

明德见古兰二人总算是出去了，他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皱着眉头对我低声逗趣道：“玉儿啊，你说古兰、古韵二人方才瞧见你我二人衣衫不整的样子，会不会想歪了？她二人会不会满宫里乱传话，说出什么对你我二人不利的言论？别到时候损坏了你这位凤帝陛下在外人眼里的形象。”

我抬头看了眼明德，含情凝睇的双眸中深含着泪水却极力不让它落下：“若不是因为你非要和我在这寝殿中打闹、嬉笑的话，她二人也不会瞧见你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你是一贯知道我的，无论我再怎样落败失势，也是从不肯在手底下人面前，让人瞧着我失了皇家体面、皇家礼仪的。我再怎样不堪，也是决计不肯让人平白瞧了我皇家笑话的！你我这种人都是贵胄出身，不论是从小的衣食住行还是长大后的师从，都要比寻常人家的儿女得到的更好。但你我这种人的婚事，那自然也是要比寻常人家的儿女婚事更加受人关注、也同样受人桎梏的，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身败名裂，当年你我二人的‘婚事’，那帮子文武百官也是有过非议的，那个时候人人都说你我是政治‘婚姻’，人人都骂我为了太女之位不惜出卖自己的贞洁、闺誉、清白之身给你这样一个出身比我高那么多的男人。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仰仗着你的出身，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这个太女，也成功的让这帮不服的文武百官永远地闭上了嘴，从此再也不敢对我成为太女之事有任何非议。”

明德听到我这番话，不由得潸然泪下，他揽住我的肩膀，低声安慰道：“玉儿，我知道你这一世受了太多的苦，也承担了太多原本你一个女子不该承受的东西。这些年来我只知道你一贯是隐忍的、强大的、坚毅的，可我却忘了你终究是个弱女子。是我的错，这些年我看着你日夜为国事操劳、披星戴月的处理奏折，却从未帮你分担过半分。你，你应该是恨我的吧！我发誓，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再为国事而操劳半分，这一世你只管安安稳稳地躲在我的身后，心安理得的享受我为你和我们的孩子们打下的这一片‘新天地’，这一世你只管平安地生下你我真真正正血脉相连的孩子，无论从你腹中生出来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会视若珍宝，绝不会让他们再像我们当年一般。这一世，你只管负责貌美如花，外面的一切都有我呢！当年你登基后曾说过，为了避免那些潜邸的老臣借着我的名头，而专权跋扈、大肆破坏正常的朝中秩序，所以你希望我能够只守着宸国公的爵位不再大规模插手朝政。我知你心思，故而我并未多说什么，你在位的这些年我也一直不再过问那些涉及到机密的政务，一直默默地在你身后支持着你。如今，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我们都已经要转世下凡历劫了，这一次换我来让你依靠。”

我二人正在殿内伤春悲秋，古兰二人也不知今个儿真的是不长脑子还是故意的，又直接闯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我二人正相互拿着手帕在为对方擦眼泪。

古兰二人这次总算是有了点儿眼力见儿，一进来见到我二人正在拭泪，连忙转过身低着头恭敬地禀报道：“主儿，软轿等一应物品都已经备齐了，您二位可以启程了。”

我和明德再度稍稍擦了擦依旧湿润的眼眶，又整理了一下各自的衣衫，而后共同携手踏出了凤凰殿的大门。

我和明德二人坐着软轿一前一后行走在前往循亲王（即八王爷）的寝宫雍华宫的路上，一路之上遇到的宫娥、太监都纷纷避让。

可是就在快到雍华宫的时候，我却突然收到梦佳忠公主派人递过来的消息，说是静婉忠郡主的车马已经进了雁荡山行宫，而且眼下已经比我们先赶到了雍华宫。

我甫一听闻静婉忠郡主来了，便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卫婉今个儿怎么好端端的从玉山赶来这里了，而且还这般凑巧、这般及时得赶上这出事情呢？！莫非有人在故意设计着想折腾出其他事端来?

恰在此时我听到明德询问梦佳派来的士兵：“今个儿是什么日子？”那士兵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今个儿是二月十四。”

我当下立即就明白了明德的意思，原来明德是想要提醒我，当年我还是天帝时曾经赐给了卫渝一个特殊的恩典：每月十三、十四这两日，卫渝可以不用经由任何宣召，直接带着自己的亲妹妹静婉忠郡主前往雁荡山行宫来看望昭雪太公主、循亲王、露月大长公主三人。静婉忠郡主可以在当晚直接宿在雁荡山，而镇西侯卫渝只要在酉时三刻（下午17：30）到酉时五刻（下午18：00）之间离开行宫就可以。

而近日，镇西侯卫渝被少昊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明个儿又是大朝会，卫婉想必是担心自己的兄长而特意来这儿向昭雪太公主、循亲王母子讨主意的。

我在想通此事后，便当即对静婉忠郡主进宫之事释怀了。但我随即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今个儿这事儿只怕是要坏！这卫婉可不是八叔，八叔这些年一遇到康亲王的事儿，虽气愤但终归还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不会妄动干戈。

而这卫婉则不同，她是武将世家出身，又和康亲王有血海深仇，她可未必会沉得住气。虽说她是自幼住在玉山，向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但有着这血海深仇在前，自己的兄长下落不明在后，卫婉未必还会保持住那般的好心气。

此刻若是我和明德去的晚了，怕是只能为康亲王收尸了。我来不及同明德细细商议，连声催促抬软轿的小太监加快脚步。

明德见走在前面的我正连声催促着抬轿的小太监，便知道事情可能已经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当即心下大骇，也连忙催促给自己抬轿的小太监快些走。

我瞧见轿侧一直跟着小跑的古兰、古韵、古乐（lè）、古月、古华、小顺子六人，这六人虽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旧想要努力跟上轿辇的速度，心中实在不忍。

稍加思索，决定安排古乐（lè）、古月、古华、小顺子四人不必随轿护送，带着后面拿着礼品、吃食、酒水等物的宫娥、太监可以稍微减慢些速度，以步行的速度赶到雍华宫外与我们汇合。而我和明德则带着古兰、古韵二人和十个脚程快的宫娥乘坐软轿以一路小跑的速度前往雍华宫。

我现在只能巴望着康亲王可别真的蠢到家了，真要是惹怒了静婉忠郡主，我只怕是又要大动兵戈了，而且这种事儿是极容易被那些清流党们口诛笔伐的。义和党的余孽也会趁此时机发难，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大祸临头的事儿了。

我人虽坐在软轿上，但眉头依旧皱得很紧，越是临近雍华宫，我心中的不安也愈发严重起来。我攥紧手中的帕子，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扭过头来语速极快的对跟随在轿侧的古兰吩咐道：“古兰，你速速派人传口信给绍敏忠公主，告诉她，就说是本宫说的，让她和天英忠公主商议着尽快安排好玉山和行宫的防务，这几日天英忠公主得随时准备前往西凉平叛。如若今个儿之事得不到善了的话，镇西侯怕是要反了。这要是真闹腾起来，天庭那边出不了多少人来平叛，终究还是要以玉山的兵马为主，万事还是提前准备下的好。还有告诉绍敏忠公主，让她马上亲自带两小队士兵到雍华宫外，现在，本宫马上就到雍华宫了，让绍敏忠公主立刻、马上赶到这里！告诉她，一定要快！快！”

古兰接了命令连忙选了自己手下的一名亲信宫娥去传旨。而她自己在安排完事情后立即又快速跑回到我的轿侧，生怕错过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下面要吩咐的事情。

但万幸的是，软轿总算已经到了雍华宫外的雍华门。我不顾软轿尚未停稳，就连古兰想要上前搀扶的手都越过去，紧张的揽住了怀里的小猫崽儿，惊慌又急切地下了软轿。

要不是因为一直躲在我怀里的小猫崽儿嫌弃我抱它的姿势不舒服而连声叫了起来，只怕我的慌乱会更加严重。明德见我颤抖着身子，慌乱地连站都站不稳了，快步走上前来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我，将我揽在了怀里，轻拍我的背，试图给我些许安抚。

我们一行人到达时，绍敏也带着士兵赶到了雍华宫外。我对于绍敏能够在这么快的速度赶到觉得很惊奇也很疑惑，我看着绍敏的眼神中充满了猜疑。绍敏看到我对她不信任，连忙开口解释了自己为何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赶到这里的原因。她说，是因为我们一行人在宫里行进速度过快，在宫里引起了不小的惊恐，她接到了许多宫娥、太监的报案，所以才当即带着人马循着我的行走路线追过来的。我听罢后，也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没再继续纠结此事。

雍华宫外的宫娥、太监们见我二人神情焦急，自是不敢轻易靠过来，绍敏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也不敢胡乱说话。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见我三人到了，快步跑进去找来了八叔身边的贴身太监高明。

高明得知我到了，连忙小跑着出来迎接。高明见了我之后，连忙要跪下行礼，我急于得知里面的情况，直接挥手免去了高明的礼数。

我连忙一把拽住高明打听着，生怕落下里面的半点消息。

我：“今个儿之事到底是因何而起？这好端端地康亲王怎么会来八叔这儿？肃郡王今个儿可在这儿？”

高明：“回长公主的话，我家王爷前些日子新得了个男宠，这男宠还是老夫人塞过来的，但老奴可以保证的是那男宠之事，肃郡王也是知道的，而且也是默许了的，但这些日子我家王爷一直是独自睡下的，绝对没碰过那男宠的半根手指头。昨个儿我家王爷让肃郡王住下了，他们二人同塌而眠、交颈而卧，好容易鱼水之欢了一场。老奴昨个儿还感慨呢！说这二位王爷总算是心意相通了一次。原本今个儿我家王爷正在书房里处理公文，王爷嫌老奴手底下的人磨墨的功夫不如那男宠，所以这些日子就连肃郡王与我家王爷白日里同在书房里处理公文时，我家王爷也是让那男宠在旁边磨墨的。只不过昨个儿底下人孝敬了些许东西，我家王爷见其中有不少是老夫人和九王爷爱用、爱吃的。这不，今个儿一早儿就打发老奴和高盛分别给老夫人和九王爷送去。那谁成想这康亲王就这么巧的来了，一来就看到了这幅‘蓝’袖添香的画面。您是一贯知道我家王爷与那康亲王不和的。康亲王当即摔门而出大骂我家王爷，说我家王爷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再然后两位王爷就大吵了起来，等老奴二人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二位王爷已经在院中动起手来。老奴怕会出事，这才未经我家王爷同意就擅自去凤藻宫把您二位给请了来。至于肃郡王，今个儿一早儿，还是从这雍华宫中走的呢！我家王爷也因为昨晚闹得累了，才起得晚了些，便打发肃郡王就去了青丘。如今唯一能感到万幸的是，肃郡王还未收到消息赶回来，否则这里面怕是会更糟的。眼下最麻烦的是，我们这宫里不知是哪个腿快的，竟是生怕事情不够大的去请了老夫人。这请来了老夫人还不是最闹心的，谁能想到这静婉忠郡主就在老夫人处，得，这下子，不光把老夫人给惊动了，也把静婉忠郡主给惊动了。您是知道当年那些事儿的，再这样下去，老奴只怕……”

我和明德听完前因后果之后，我二人对视一眼，意外的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我二人稍稍思考了一下都觉得此事有很多疑点，我的脑海中猛然间闪现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猜测。今个儿在雍华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是我这些年来一直最不希望看到的，也是我最为担忧、害怕的。

只怕是有人故意做局，其目的就是想要借此事彻底除掉我们玉山目前在行宫的所有人，同时挑起第三次大战。

这个做局的人他先是算准了今个儿静婉忠郡主必定会来行宫，而后又引得康亲王来雍华宫撞破那男宠之事，好借这那男宠的嘴在康亲王面前给八叔上眼药，引得康亲王二人大打出手。最后又能引得昭雪太公主、卫婉姑侄二人和康亲王打起来。

这个做局的人他，料定这事儿一出，八叔身边的人必定会去请我和明德出面解决。而这事儿只要我和明德二人一出面，不管这事情是否能够和平解决，此人都可以命人散播谣言，彻底毁了我玉山和青丘的声誉，并引得西凉那边造反攻打青丘。

我能说这个做局的人他把这一切都算得很准，但他唯一没算准的是肃郡王不光知道那男宠的事，而且肃郡王昨夜就是宿在了这雍华宫中的，还有个事儿他没算准那就是八叔从来就没碰过那男宠的半根手指头。

这个做局的人他自以为知道肃郡王这些年来一直不得卫娘娘待见，卫娘娘也一直没能够松口让肃郡王他入主循亲王府，便想着利用这一点，送一个家世清白、性子和八叔合拍的男宠爬上八叔的床。到时候就能够让他们从内部乱起来了。

要我说，这做局的人心思可够歹毒的，若不是肃郡王知道男宠的事，那四叔和八叔原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感情肯定会雪上加霜，直到耗尽。

明德看出了我的担忧，便接过话道：“玉儿，眼下看来，你这些日子一直以来所担忧的事儿终究还是发生了。若是你我二人所料没错的话，这个做局的人要么是康亲王府内部的，要么是个熟知青丘十尾白狐一族和青丘九尾白狐卫氏一族之间恩怨的，而且这个做局的人一定是知道你八叔、卫渝、昭雪太公主三人都同康亲王不和的人。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发旨意让翠竹她们去查一下吧！”

我并未发表任何意见而是郑重地拍了拍明德的手，示意他不必再担忧了，刚刚在明德说话的时候我的心中就已经做好了决断。

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局，我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于是，我语气急促地开口说道：“高明，你一会儿把你所知道的有关今个儿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原封不动的写成口供，本宫会将此案直接交由狄渊狄大人全力负责审理，至于旨意本宫稍后会下达的，但是眼下，你和高盛二人先行办理一些琐事。你附耳过来，按本宫说的先去办理，里面的问题自有本宫和宸国公在呢！”

高明听到我的话后总算是有了主心骨，急忙将耳朵凑了过来，我简单交代了他几句后，高明便侧过身子让我和明德先进去。

雍华宫的正门和其他宫苑的大门都一样，都是一座极为正宗的实榻大门。

实榻大门，是板门的一种，它是一种安于中柱之间的板门，常用于宫殿、王府等较高等级的建筑群入口处。实榻大门的具体形式是，其门芯板与大边一样厚，因此整个门板显得非常坚固、厚实。

进了雍华宫的正门，过了一道屏门，就来到了外院。刚到了外院，就有一把剑直直的就朝我二人的方向快速飞了过来，险些划伤了我的脸，幸好明德及时一把拉着我俯下身子，绍敏则是迅速抬脚把剑踢飞，剑落在一旁，而后迅速拔出佩剑护在了我和明德身前。

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古兰、古韵、小顺子等人见我险些受伤，当即迅速围拢了上来将我和明德二人扶了起来。

这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在我和明德耳侧说道：“主儿，你没事儿吧！”我被他们这一群人吵得头昏脑涨的连连摆手道：“本宫和宸国公都没事，古韵，你现在过来从本宫怀里把小猫崽儿抱走，待会儿本宫带着古兰、绍敏、小顺子和一小队士兵过去和他们去谈谈。明德，你守在宫门口，一会儿那个男宠出来了，你带着绍敏方才带来的一小队士兵先把人给我扣了，记住绝不能让任何人从你、我二人手里把这个男宠带走！先把人暂押在行宫的地牢里，这个人没有你、我二人的手令决不许任何人靠近他。这个男宠是个关键人物，或许能从他口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而且这雍华宫里本宫怀疑有内奸，关于内奸的事儿本宫已经安排高明去排查了。”

明德虽担忧我的安全，但他看我还知道带着绍敏进去，就知道我此次是下定了决心，而且他看我的安排很有条理也很细致，当即点头同意了。古兰等人见我神情凝重便也猜得出来此事必定事关重大，因此都不敢怠慢。

我们一行人临走前，明德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我，并将他平素惯用的那把借月扇亲手别在了我的腰间，又在我耳边温柔而又低沉的说了句：“我知道你的武艺不错，但你无论如何都得把这借月扇带着，方才的事儿我不希望再度出现在我眼前，你若是不带着点儿兵器，别让我担心你，我在这儿等着你平安归来。”

我见此自然不敢再推辞，于是只得带着这把借月扇和绍敏等人继续准备着进去，明德怕再出事连忙扭过头叫小顺子快步进去禀报里面的人。

“凤帝陛下到——”小顺子高声唱道。

我带着古兰、绍敏忠公主几人迈着稳健的步伐、带着铮铮傲骨、唯我独尊、君临天下的强大气场。由小顺子在前头为我等一行人引路，直直的朝里面的二门以及里面更深的院子走去。

我们一行人大约走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一路上我们经过了一道垂花门（也就是二门）、影壁，才来到了内院中。

等我二人进到院子中时，这院子里面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这率先入眼的是地上散落着不少被剑气打下来的桃花花瓣，而后我的目光左右一扫就瞧见那个惹起事端的男宠连同那些个宫娥、太监、仆妇、小厮们都哆哆嗦嗦的躲在院墙下，再往院子的正中央看去就见昭雪太公主、八叔、卫婉三人正和康亲王打的难舍难分，好一副刀光剑影的场面，但我仔细一瞧发现康亲王的实力不弱啊，竟能以一敌三，还打了这么长时间未落下风，倒着实是个人才。

我见此情形顿时被气得七窍冒烟，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得非常明显，手也渐渐握成拳状，怒喝道：“都给朕住手！”康亲王等四人都一齐停了下来，康亲王四人忙率院内众人跪下向我行礼问安。

我厉声怒骂道：“都先起来吧！不知康亲王尔等四人眼中可还有朕这个太上皇的存在啊！朕都已经命人通报了，尔等四人仍在大打出手是何道理？！尔等四人可知道你们在这院内打起来了，你们随手打飞的剑，就在刚才险些毁了朕和宸国公的容貌！若今个儿朕和宸国公的容貌有损，尔等何人能付的起这个责任！”

八叔和康亲王等人见我发了怒，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纷纷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正在我怒气冲冲地斥责众人的当口，站在我身后的古兰却突然伸手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袖，提醒我还是要先办正事。

于是，突然间我话锋一转，语气稍缓，态度也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道：“今个儿之事朕已然详知，所有不相干的人员都先退下！朕有要事与康亲王等人商谈！任何人员都不得靠近花厅！绍敏，你带着这群不相干的人员先行撤离，所有不相关的人员在离开院子前必须搜过身后才许离开，所有的武器都必须收缴。留下一部分士兵守住院子，古兰、小顺子，你二人带着小猫崽儿就在这儿先玩会儿，顺便守着这垂花门。都给朕听清楚了！今个儿这院中所发生之事，任何人都不得外泄，至于该如何对外人言讲，你们出了这垂花门到了外院，那里高明高公公正等着各位呢！他会告诉各位这话该怎么说。今个儿这雍华宫内所发生之事，若是日后叫本宫的人发现，在这六界之内还有和本宫交代给高明的话不一样的版本，一旦查出来是谁干的，休怪本宫无情待会儿不管是在场的任何一个太监、宫娥、小厮、仆妇，谁敢靠近书房偷听，一律格杀勿论！”

绍敏在接到命令后当即朝自己身后的士兵挥手，示意他们立即执行我的命令，这些士兵快步走到躲在墙角的那群人面前，带着那群人朝着雍华宫的大门处走去。

绍敏见我要孤身进到花厅里去和循亲王、康亲王、昭雪太公主、静婉忠郡主四人谈话，她瞥见一直跪着的循亲王、康亲王、昭雪太公主、静婉忠郡主四人身上的佩剑依旧没有卸下来，她不由得担忧起我的安全来。

眼下我的身上虽带着明德的那把借月扇，但那四人的武艺、修为也不比我低上半分，而且我还决定孤身犯险。绍敏还是不由得对我的安危心生忧虑。虽然她知道眼下的情形不适合她开口，但她还是决定开口提醒我一下有关我自身安全的问题

于是，她先是看了眼侧立在一旁的八叔等四人，而后又局促不安地凑到我耳边对我道：“玉儿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我随着绍敏走到了一旁，绍敏凑到我身边，对我说道：“玉儿姐，我亲自带人在这儿守着吧！刚才那群人里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的在临走前还狠狠地剜了你一眼，我怕会出事儿，你看要不要我再调点兵来，把整个儿雍华宫都封了！”

我缓缓地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言了。

我自然知道现在的局势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眼下这情势是波诡云谲，绍敏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眼下，我只能够故作镇定，缓缓地状似不在意般开口道：“这样吧！一会儿本宫和那四位进去说话时，你溜过去，就守在门口，千万记着，不管任何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许进来偷听！待会儿你在外面若是发现里面稍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你只管冲进来！若是待会儿误杀了谁，自有本宫和明德替你收拾烂摊子！眼下有件事还需你派人速速告知明德和留在宫门外的高明等人，你告诉明德让他仔细查一下那人的玉佩的出处，还有你通知下去让人务必把八王爷身边的一等太监高盛高公公找到，即使是把整个儿雁荡山行宫搜了个遍也得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绍敏虽有些狐疑，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在同绍敏说完话后，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我不顾绍敏的多番提醒，仍是毅然转过身和康亲王等人朝着花厅走去，期间未曾再回头多看上绍敏一眼。

雍华宫的内院格局是这样的：八王爷的书房是在西耳房，八王爷的卧室是在东耳房。整个儿西厢房是作为餐厅使用的，东厢房是作为高明、高盛之类的一等太监、宫娥等人居住之用。

因为八王爷和肃郡王的子女大多数的时间是和肃郡王一道儿住在青丘，所以原本住女眷的后罩房就只得移作他用。后罩房左边最靠里的三间依次是账房、银库、宠物房。后罩房右边最靠里的四间是放置八王爷衣服、饰品等物的地方以及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