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雨中寥落月中愁

雪王府。

姬兰鸢正喝着清茶，紫藤花细细的垂下来，衬的她的粉色襦裙，温婉大气。她静静的等着凤栖绝回来，但是等到不是她想的人，而是万花楼的楼主萧菡。

萧菡一身紫色的长裙，薄纱在月光下轻轻飘起，金线绣制的彼岸花威严瑰丽。

姬兰鸢起身行礼“萧姐姐。”

萧菡“嗯。现在跟我回去吧。”

姬兰鸢紧握着手，做了一个这一生最天真的决定，“萧姐姐，我想等他。”她牵住萧菡的手，又有些害羞，“萧姐姐，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

萧菡叹了一口，用手勾住姬兰鸢的下巴，看着倾国的容颜，有些话或许真的要告诉她了，“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天真呢？”

萧菡轻轻握住姬兰鸢的手“鸢儿，今天夜里殷都郊外的暗哨传来消息，北国的皇室嫡亲，慕容敏端公主，要来临安和亲，再有四日便可进宫。”

姬兰鸢握着的手松了，"临安的皇室一共两位皇子，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凤栖绝，公主身份尊贵必然不会成为妾室，那就只能是......."她的嘴唇紧咬着，脸色泛白，如同花朵失去了颜色，她的所有期望在这一刻都没有了。

萧菡不忘再补一句，“即使你如以前一般是闺阁女子，也依旧无法嫁给他，三品小官的女儿，成为一位王妃终究还是差些。”她要彻底毁掉姬兰鸢的美梦，她要让她成长起来而不是一直都是一个被人保护的孩子。以后有些事情是要交给她做的。

姬兰鸢的眼睛里有泪光，她的梦碎了，她也清醒了，即使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但内心依旧难以接受，“萧姐姐。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萧菡有些不忍心的摇了摇头，这种感觉她也曾深有体会，“绝无可能。”

姬兰鸢的一滴眼泪划下，“萧姐姐，我嫁给他做妾室，做侧妃行吗？"

萧菡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古往今来，有那一个皇室会容忍家里有一个妓女的存在，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不该选他，就不该爱上他，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公子，也比他要好太多。“

萧菡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给了姬兰鸢一丝希望，“你跟他之间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做他的情人。”

姬兰鸢摇了摇头，头上的玉环珠花颤动着，“不，我不要做他的情人，我对他的爱是赤诚的，如果要让我的爱与尊严变成泥里见不得光的花朵，我宁愿不爱他。”眼泪滴答滴答的坠落，在地上砸出水花。

萧菡的嘴角微微扬起，真是个不可一世的倔丫头，她没有看错人。

姬兰鸢抬头看着萧菡，”萧姐姐，我能跟他告个别，再走吗？“

萧菡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当你看见他的时候，你还舍得走吗？"

姬兰鸢闭住眼睛，”不舍得。“

萧菡牵住姬兰鸢的手，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那你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与当初救她时一样，有选择但好像只有一个，即使她想尽一切办法，步步退让但结果依旧无能为力，选择从来只有一个，结局还是她一个人默默的离开。

姬兰鸢点了点头，”我愿意跟萧姐姐回去。“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跟着萧菡走出王府坐上了万花楼的马车，离开时她默默的看了一眼雪王府的牌匾，或许这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马车里。

姬兰鸢扑到在萧菡的怀里，哭着”萧姐姐，我爱他，你说他会因为我拒绝和亲吗？“

萧菡抱着她，”不会，他作为一位皇室尊亲，有他的责任。“

萧菡用手抚摸着姬兰鸢的背，”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抱有着这样的幻想，但当他下旨迎娶秦府的嫡小姐时，我就再没有这样的幻想了。“

姬兰鸢试探的的问，”是皇上吗？"

萧菡点了点头，“是。那日他以皇后之位迎娶了她。”

姬兰鸢还是忍不住哭，“那你恨他吗？给了你空的承诺。”

萧菡摇了摇头，“不恨。当他跟先王的立誓，成为一名贤君保我的时候，在我的心里他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恨他，因为我已经得到了他的全部，他从未忘记过我。”

姬兰鸢哭着奶气问萧菡，“萧姐姐，我是不是很好笑，凤栖绝没有给过我像这样实质性的爱，只是一些偏爱，我就爱上了他。”

萧菡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并不好笑，只是有些太傻了。”

渐渐的姬兰鸢不哭了。

萧菡问姬兰鸢，“现在还爱他吗？”

姬兰鸢不争气的说“爱。我真的动心了，萧姐姐。”

萧菡“那就藏在心里吧。”

车停了，万花楼到了。

姬兰鸢在桃娘的搀扶下，进了潇湘阁。萧菡嘱咐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姬兰鸢。这一夜，格外的寂静，潇湘阁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姬兰鸢的眼泪就那样一滴一滴的落下，楼角，无依用梅纹玉箫吹着小曲，箫声凄凉如夏天的雨声，伴着姬兰鸢缓缓入睡。

秦府。

秦庸，坐在院内，听着凄惨的叫声，内心感慨万分。他在等凤栖绝，或者说他仍有些不甘心。

凤栖绝一身黑色蟒袍，身上的花纹由银线绣制，在月光下闪烁着。

秦庸“来了，雪王爷。”

凤栖绝“嗯。久仰了秦相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秦庸冷笑一声，“成王败寇没什么可说的。我终究还是输了。”

秦庸喝了一口桌上上好的龙井茶，“你回去，告诉凤栖闫，我没有输给他，我是输给了一个叫萧菡的丫头。”

凤栖绝的眉头一皱，“嗯。”

秦庸知道自己必然活不过今夜，大胆的说着心中的憋屈，“你们临安的皇室也就只会这点小伎俩，我秦庸好歹也是栋梁，狡兔死走狗烹，从不知道善待贤良。”

凤栖绝大声呵斥，“我临安一向礼贤下士，你勾结北国左右摇摆，才得到今日这般下场，瞎攀扯什么。”

秦庸大笑一声，“萧菡，莫要将一切都看的简单好似在你的股掌之间，终有一天，你会如我一般，死的遗憾且无奈。老朽在下面等着与你一起下棋。”话落秦庸便没有了气息。

凤栖绝上前查看是茶水里有毒，秦庸自裁了。

烟花从秦庸的相府传出，萧菡看到便知这个与她斗了近十年的老伙计没有了。

萧菡“秦庸，这个世道不容你罢了。你做了那么多恶事应该偿还了。”

凤栖绝看着烟花，依然明白，秦府有万花楼的眼线。

秦府的梨花树，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其他，在一夜之间悄悄死去。这一夜，皇帝下旨，彻查秦庸余党，全部放逐至云渺山。朝堂的纷争结束，皇权也得到了集中。

等凤栖绝再次回到王府时，姬兰鸢早已不在，只剩下没吃完的茶点，当他问过是萧菡来过时，便明白了，只是他不懂，什么样的事会让萧菡亲自来，悄悄带走姬兰鸢。

夏夜里除了雨滴的嘈杂，还有月落时不解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