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8追凤和好后·八

去少阳原本两日的路程，因着一场暴雨多耽搁了一夜。

那场暴雨说下便下，没给人一丁点准备，全身都被浇透。旁人还好，禹司凤如今这身子骨哪能经得起雨淋，瞧见前面的村落，众人便御剑而下。

天气一凉，禹司凤便觉着胸口有些发闷，他轻轻捂着心口处，​虚虚站在屋檐底下，白着一张脸，低低咳了几声。无支祁与柳意欢先行寻客栈，余下褚璇玑和亭nu陪禹司凤等着。

暴雨如注，大风袭来，颇有一股倒春寒的意思。禹司凤一手搭在褚璇玑肩膀，背对着风向，却也呛得狠狠咳起来，咳声愈来愈烈，腿抖得几乎站不住。肋下疼痛密密麻麻传来，痛感扩散至整个胸腹部，狠戾的侵袭着他疲惫的病躯。他无力的附在褚璇玑肩头，小心的喘息，眉头紧皱，痛得脸色煞白。

先开始，禹司凤只用手臂搭在褚璇玑肩上，后来便整颗脑袋沉沉的压在她肩膀。他疼的紧了才会如此，只要能忍，他定然会站立端方。肋腹间强光一闪，他迅速扭头朝地面呕出一口xie，暗淡痕迹，几乎发黑。哪怕他如此快速扭头，却还是滴在了褚璇玑淡蓝色的裙摆上。

这件衣服是璇玑第一次穿，为了给爹爹祝寿专门裁制的。禹司凤眸中的光暗了暗，有些愧疚。还未说话，唇边便又一次涌上腥气。

褚璇玑才不管衣服有没有被染xue迹，她只见到禹司凤唇边滴落的颜色，和他愈发苍白的脸色，便心如刀割。她有些着急，急得额间冒了汗：“司凤，你先别动，我给你运气疗伤。”说罢，稳住心神为禹司凤运功。

无支祁他们很快便回来带着禹司凤一起到了客栈。客栈有些破旧，但在此时却是极好的避风港。

落地，禹司凤终于熬过一阵均天策海发作，他精疲力尽。幸而同行皆为知己，不会怪他无礼，他便先回了房间睡下。

禹司凤醒来时，外面天还没暗。淅淅沥沥的雨衬的天空阴沉，看不出时间。他撑着床板自己坐起来，没过多久，褚璇玑便端着一碗粥进了屋。

见禹司凤醒了，褚璇玑心中一喜，脸上也带了笑意：“司凤，好些了吗？我熬了粥，跟着厨房的师傅学的——我试过了，味道还可以——你要不要尝一下？”​

禹司凤有些困难的喘了口气，暗暗抚了抚微微发痛的肋腹，扯起唇角点头，有些虚弱的低声说道：​“璇玑…辛苦你了。”他仔细瞧着眼前这姑娘，蓝色裙子已经换下来，换成了淡粉色。他想起年少时，他吃钟敏言的醋，故意说蓝色不好看。不过短短几年，便物是人非了。

回过神，禹司凤低低咳了几声，张口接了褚璇玑递来的粥。这粥熬的黏稠，还带了甜味，甜味虽然很淡，但他可以尝出来。他长久饮汤yao，​口中不是苦涩，便是腥气，甜兮兮的味道一试便知。

只是，如此香甜的粥在他口中却惹得反胃。他努力想吞咽，却被胃部​的搅动阻止。他紧紧咬唇，生怕张嘴呕出，便含在口中，含的额间遍布冷汗。

褚璇玑看出了禹司凤的不适，她擦了擦眸中的眼泪，忍住哽咽，拿了痰盂：“司凤，咽不下不要勉强，你再休息一下，等你饿了再吃。”

禹司凤盯着褚璇玑看了半晌，接了痰盂，低下头，吐出口中的粥。一滴泪，吧嗒，滴到痰盂里。他不确定，他能否去到少阳。也不知道，该不该向褚掌门提亲。连他自己都很厌恶如今的自己。他抬起头，朝褚璇玑有些无奈的笑：“抱歉，璇玑，粥很好吃，只是我现在没有胃口。”

褚璇玑一下便看见禹司凤通红的眼圈，虽是心酸，却没有戳穿，只将碗放到桌上，伸手环住禹司凤的身体，想要扶着他躺回床上。

禹司凤摇摇头，牵住褚璇玑的手，固执的下了床：“璇玑，我现在有力气，赶路吧。去少阳山下再找客栈。”禹司凤记得，明日便是褚掌门的生辰，他怕翌日赶到少阳，身子受不住，无法给褚掌门拜寿，更担心璇玑明日很晚才能见到爹爹和姐姐。

未等褚璇玑同意，禹司凤便站起身，自己拿了外衫。褚璇玑反应过来，为禹司凤穿好衣服，戴好兜帽，紧忍的泪水瞬间涌出。她不再忍耐，抱住禹司凤清瘦的身子，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