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双城（2）

连同这只右手一同齐肩断裂的淡金织锦万字花纹袖，手腕处一圈深勒入肤三指宽的黑色索套，即使被血污沾染也依旧不掩那苍白光洁本质的肤色。

月谣知道，就如那笙所猜测的那般，这是属于尊贵之人的手，同时她更清楚，这是一只被现在的统治者所忌惮不容之人的手。

怎么说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要求，那笙犹豫了会儿还是战战兢兢地把断手带上，而比起一眼就看得到底的东巴少女，目前断手对这个忽然出现的鲛人更有兴趣。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啊……

慕土塔格山的震动已经越发剧烈了，甚至有碎裂声从已经无法承受积雪重压的冰壁处传来，但东巴少女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逃走，以及眼前这个美丽得不像真人的女子和这个断手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断手是一个完整的人，那么现在估计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月谣，但是断手确定对方并不在意这些，之所以打着伞似乎也不是为了掩盖自己鲛人的身份。

否则对方就会将那过长的头发盘起，而不是任由它披散着，随时可能被一阵路过的风吹到阳光下变回原本的色泽，进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如果不是为了掩盖身份，那她又是为了什么打的这把伞呢？

月谣对于两者的心理活动都不感兴趣，毕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和她会有交集者的想法于她来说根本不是秘密，甚至在她决定这么做之前就早已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猜测。

不过，她可没有明知会发生雪崩还等着积雪和碎冰将自己掩埋的爱好。

“走。”

月谣右手撑伞，空闲的左手抓住那笙，话音未落便已经转身，就这样不由分说地带着人往山下跑去，而断手也反应很快地抓住了那笙的肩，与两人一同往山脚而去。

那笙懵了一阵，但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有了保障，很快就又兴奋了起来，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身前的少女，嘴上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那个那个！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头发碰到太阳会变色？是就你这样吗还是所有人都是？”

“你是这里的人吧？你的眼睛怎么了？天生的吗？为什么缠着白布却像是看得见的样子？而且好奇怪啊，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也听得懂你说的话，云荒和中州原来是用同一种语言体系吗？”

“还有还有！你和这个断手是什么关系啊？你们是认识吗？它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脸旁是呼啸而过的风。

身后是沉闷崩塌的冰雪。

耳中是东巴少女好奇的疑问。

在记忆里已经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场景再次于这个世界上演，月谣的眼神因为回忆而变得有些许地失焦，口中耐心和缓地一个个回答着少女的疑问，声音似乎也变得没那么不近人情。

“……关于他的问题你最好还是直接问他，当事人就在这里，我可不好越俎代庖。”

“还有，你不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