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心情似乎并不值得明光将军关注吧?”
虽然谢怜说得温文,但不知道为什么落缘就是觉得他心情有些不好。
裴宿好歹也是个“花名在外”的神官,之所以说上这么一句也不过是嘴贱,但到底不敢真的和谢怜接上话。
虽然谢怜现在看起来温润许多,但裴宿可是知道这个外表绵羊一样的少年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实力,就连帝君都对其青睐有加,甚至隐隐有让谢怜当他接班人的想法。
但是裴宿可不会忘记,与谢怜实力齐名的,却是其的冷酷。
这一点,上天庭所有知道的神官都牢牢地把紧了嘴关,没有一个人敢谈论分毫,以至于当谢怜与那个叫做荠萱的小武官传出什么伴侣的消息的时候,所有知道谢怜冷酷无情到可怕的神官都嗤之以鼻。
他们可不相信那个冷酷无情的阎罗竟然会有动情的时候,但是当他们一个个被谢怜找上,打得狼狈不堪的时候,每个人都从谢怜眼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
——他在警告他们所有人,不许把那件事说出去。
而说出去的对象是谁,除了那个被传成他伴侣的荠萱,不做他想。
虽然并不知道谢怜到底是如何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忌惮,只是同时,他们也在背地里心照不宣地试图看着这位太子殿下的笑话。
无间里的恶鬼竟然妄想用欺骗留住光明。
还真是异想天开。
“哥哥,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里距离‘铜炉’已经不远了。”在气氛正僵持的时候,落缘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谢怜说道。
“不,”谢怜少有地拒绝了落缘的建议,“先等等吧,有熟人来了。”
熟人?
落缘还没反应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灵文。
这时候灵文自然也看到他们了,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似乎是想走,却又不知怎么反而加快步子冲了过来。
“等等等等!灵文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灵文手上的黑火,落缘下意识地就明白有事:“我们似乎没做什么事吧?”
“不是冲二位来的!是白锦!”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灵文的话语有些乱序,“有人说你是我的姘头!裴将军你赶紧跑吧!我劝不住他!!!”
裴茗顿时满脸问号:“什么?什么姘头什么白锦……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你身上的锦衣仙吧???”
虽然最后灵文还是走脱,但就那点儿事整个上天庭也都知道了。
“是啊!不是,裴将军你还不跑吗?”
锦衣仙在身的灵文速度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什么神官可比的,几乎是转瞬间就到了近前,而被提醒到的裴茗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拔腿狂奔。
“不是,可是我真的不是你的姘头啊?”
“我也知道!可他不信啊!!!”
“将军!我来帮你!”
眼见裴宿也追了过去,半月有些踌躇地看了落缘一眼,说话也不免有些支支吾吾:“等、等等我……那个萱姐姐,我、我……”
落缘怎么会不知道半月想要说什么,想来有裴宿在怎么也不会让半月出什么大事,便笑着答应:“没关系,半月先走吧,我自己应付得来的,再说不也还有殿下吗?”
“是、是吗?”
谢怜闻言也笑:“放心吧,我还是护得住我的小武官的。”
眼见着半月匆匆忙忙追过去了,谢怜这才又拉起了落缘的手,凑近轻笑:“看来接下来的路,就又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无所谓,反正也不是非要一起走。”
落缘嘴上说着无所谓,心里也是无所谓,但是谢怜却是不信的,不过依然因此心情舒畅,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温润。
铜炉山因其上林叶非枫而红,故而呈血染之色,半山之上一座乌庸神殿静伫。
落缘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路上她竟然没见到过一座神殿,而原本……这明明该是见到的第四座才对。
以前就算因为时间问题有些事件从根本上无法触发,但其他有机会触发的至少还会按着剧情一步步走,现在似乎无端蝴蝶掉了许多事件,甚至就连一些本该出现的人都没有出现。
之前因为谢怜和灵文的插曲暂且抛之脑后的不安感再度袭来,落缘反握着谢怜的手就打算远离那座神殿,却发现最后无论她怎么走都无法离开神殿的范围。
……靠。
有点想替人给众多长辈捎去问候。
落缘盯着面前越避越近的神殿面无表情。
不行。
要冷静。
谢怜还在旁边。
要给黑化的太子殿下做个好榜样。
......
不行,还是想问候。
“看来不进去是不行了啊。”
“……殿下,那里危险。”
落缘记得就是在那里,谢怜又见到了白无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毕竟她有很多已经记不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表现得太过明显,谢怜直接就开口问道:“你是知道什么吗?”
“那里——”
落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她陌生,但却永远不会遗忘的声音——
“过来。”
宛若什么封印被突然解开,落缘脸色刹那苍白,虽然因为她本身化鬼后肤色白皙而并不明显,但谢怜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落缘的变化。
他先是悄然将落缘的手重新握在手心,默默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然后才温声问道:“怎么了?”
落缘心神巨震之下没有意识到谢怜的小动作,但却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将谢怜瞒过去:“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要想了。”
“……?”不是,这回答怎么和一般情况不一样?
“如果很难受,就不要想那些事情,想我。”
谢怜说的格外认真,看着落缘的眼中仿佛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她,给人一种落缘就是他全世界的错觉。
……不。
不是错觉。
对这个谢怜而言,落缘就是他的全世界。
可以为之疯、为之敛、为之爱、为之厌。
他不在意什么天下苍生。
他在意的只唯她一人。
突然被谢怜用手偏过头的落缘毫无防备地撞入谢怜纯粹的眸中,若不是十一的黑化值检测一直还是那个数,她几乎都要以为这就是那个谢怜。
那个只属于花城的谢怜。
“我……”不知道为什么,落缘突然有些难以开口,但一想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她又生不起反抗之心。
她能做的,只有不连累谢怜。
“如果只能进去的话,让我先去看看。”
“一起。”
“可是——”
“没有可是。”
难得见到谢怜如此强硬的模样,虽然也在这个世界待了几百年,但在谢怜面前落缘依然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直接被强势镇压。
……啧。
简直丢人。
谢怜并不知道落缘又在想什么,但落缘明显又有什么事情困烦于心。
可是她仍选择瞒着。
是他做的还不够好吗?
是他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是她依然不愿意相信他吗?
真是……烦躁啊。
明明知道这件事无可厚非,他也一再告诉过自己不需在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谢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放下。
所以,就趁这个机会,彻底打开她的心房吧。
姿态各异的石化人,被毁掉独留一张的壁画。
是故意的。
落缘笃定着这一点,可是……
为什么?
原著中是来不及毁掉,但这一次显然是故意要让他们看到。
然而有什么意义?
谢怜已经不再是原著中的那个谢怜,而所谓的人面疫于她更是没有关系。
落缘心情莫名烦躁,自从再次听到那个声音,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就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浮现,压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