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官·暗湍流

　　落缘把原著和自身经历糅合一下，成功整理出一个荠萱版的推断：“半面妆女的‘以旧换新’就是第一次试图拿回，不过因为锦衣仙真假被识破，所以失败了，于是你就把其他假货的消息给了殿下，目的应该是调虎离山，但没想到锦衣仙直接被我带走。”

　　“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最后因为锦衣数量众多真假难辨，所以最后你总是有机会把东西全部带走，之后的事情不过是灵文殿一句话的事情。”

　　听到这里，灵文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道：“所以你是以为自己身上的就是锦衣仙？但你并没有受到锦衣仙的影响，而且这到底都是你的猜测吧？要知道锦衣仙威力极强，就算是鬼王也不会例外的。”

　　“都说了有可能会遇到特殊情况，”落缘道，“更何况刚刚你已经露出破绽了，毕竟这些鬼衣可不仅是少了一件，而是少了足足十件，而我昨天的衣服也并不是什么殷罗裙。”

　　谢怜见灵文似乎打算说什么，直接不疾不徐地先一步开口道：“——别说什么眼花了看傻了，上天庭每日从你手中过去的卷宗上万之数，这种骗小孩的借口还是不要说的为好。”

　　“我也不问你荠萱昨天穿的是什么颜色，因为锦衣仙虽借着障眼法千变万化，但在亲手做出它的人面前却是无效的，因此你从头到尾看到的都是一件无头无袖的破麻袋，自然也就能断定锦衣仙不在这里面！”

　　这个办法本来就是两人共商后得出的结论，可以说灵文是直接被他们两个人给王炸了。

　　灵文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荠萱姑娘，你们真是……”

　　落缘不想他说着说着就引出来锦衣仙没起作用的原因，打断道：“不用说啦，你也知道再怎么说我们也不会心软的——你要见见它吗？虽然我也不知道当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想必你也从没见过它显形吧。”

　　灵文微愣，随机从容道：“那就谢过荠萱姑娘了。”

　　谢怜在一旁看着落缘自作主张的模样，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耀眼，又有些距离。

　　就像是当初她随手就抛下了红绸离开了一样，让人觉得只要不抓实了，那人随时就会化成云烟散去，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一路回到了菩荠村的住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袍就这么挂在衣架上，当然这只是在落缘他们眼里的景象。

　　将时间留给灵文和化为锦衣仙的白锦，落缘把门掩上后就拉着谢怜就往边树下的石桌旁一坐，恰好看到了一身狼狈地赶回来的权一真。

　　想来是一无所获——也只会是一无所获。

　　“抱歉啊，我什么都没找到。”

　　落缘将手放在权一真肩上拍了拍，说实话，她挺喜欢这个格外实诚的孩子的：“没事，我们已经解决了。”

　　权一真睁大了眼睛，有些蠢萌又有些不敢相信，落缘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没等他说什么就往人口中塞了个回来时顺路买的桂花糕，把人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谢怜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忽略心里微不可查的酸涩，摇了摇头到底没说什么。

　　剩下的时光他们也就干脆在这里待着，倒也颇有田园归隐的几分闲逸，权一真的本性也在这段时间暴露无疑，上树下河偷瓜摸鱼无一不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主家的哪个傻儿子。

　　落缘也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因为她明白等下一次风暴来临，也差不多该到了她离开的时候。

　　散散漫漫地就到了傍晚，看着桌面上的东西落缘很淡定地吃了下去，而灵文和权一真看了一会儿，最后到底是没有什么勇气，把手移向了最外边的冷馒头。

　　说实话，自从谢怜的命运轨迹从第二次飞升那次改写之后，就没有了那么多磨难和限制，只不过却是诡异地从不修建宫观，而且颇为喜欢跑到下界，封了自身大部分的法力去到处流浪。

　　说是流浪也确实是流浪，几乎从不做什么好事却也不会做坏事，只是喜欢四处走走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落缘跟着他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其实是有目的的，但谢怜掩藏地自然，以至于她也看不出来。

　　在下界走总是要考虑食宿问题，既然不打算借助他人自然也就是自立更生，从第一次见到谢怜下厨的全过程到后来的视若无睹她觉得这真的是一次进化，而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自身气运的原因，无论发生多少状况，最后的成果都绝对会是喜人的——

　　哪像她无论做什么都堪比毒药。

　　而且气运带来的作弊效果还远远不止这些，只不过谢怜有着作弊都无法解救的方向感，而她是再多常识都无法解救的气运值，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的结果就是谢怜的气运占了上风，以至于之后的日子里都没再迷过路——除非剧情需要。

　　虽然落缘一点都不明白，这个剧情真的还有必要接着存在下去么。

　　看着提前了几百年的铜炉山，看这至今为止还没有爆发的双玄事件，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和谐掉的半月关和其它七七八八的事情。

　　剧情到了这里，落缘剩下的也就只记得谢怜和白无相一起掉进了铜炉山的糟心事，估计这也是一个重要的转则点，渡得过她估计就可以脱离，渡不过前功尽弃大家一起玩完儿。

　　落缘一边吃着一边浮想联翩，知道门外传来人声她才收回了思绪，然后被身旁的谢怜按住了打算抬起的头，温声威胁道：“吃饭，我去开门。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呢。”

　　落缘微懵，但并不妨碍她理解。

　　毕竟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多，她自己也不知道谢怜指的是哪件，总归必要的时候总有能拿出来算账的就是了。

　　然后落缘就发现外面似乎要打起来了。

　　“总之我这里没有各位要找的鬼王，还请几位道友离去吧。”

　　“胡说！你这里鬼气森森地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不过是个小年轻，乳臭未干的知道些什么！让开！！！”

　　“哎，那好吧……”

　　若是别人会以为谢怜是妥协了，奈何听到的人是落缘。

　　“若邪过来！荠萱、奇英，看好灵文！”

　　若邪闻言从灵文手上如练飞出，宛如白色闪电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门外，而后是一群惊疑不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法器？”

　　“这是法器吗……我看着怎么像是个上吊用的白绫，邪气得很……”

　　“看不出来，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外面吵吵嚷嚷一听就知道要打起来，里面灵文也直接趁着权一真没反应过来先把人给敲晕。

　　落缘看着灵文干脆利落的举动有些纠结。

　　“那个……你不会以为我失去了战斗力了吧？”

　　灵文眸光微闪，道：“难道不是吗？”

　　离铜炉山开启的时间越近，万鬼躁动就越厉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法力暂时封印起来，否则那针对于万鬼的催促足以让他们疼得生不如死。

　　但落缘显然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啊——即使第一次万鬼躁动的时候疼得昏了过去。

　　“如果你是要带白锦去铜炉山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

　　落缘左手托腮右手绕发，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次的铜炉山只是为了他一个人而开，就算你真的能带白锦进去，他也没那个机会成为最后破炉而出的绝境鬼王。”

　　灵文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落缘道：“白衣祸世、太子神悦，再加一个我。你觉得白锦会有机会吗？”

　　灵文脸色微凝：“你怎么知道这些？”

　　落缘语气略轻快，带着欺骗半面妆女时的几分天真：“你不是知道吗？我可是绝境鬼王，同时也是蜃楼之主啊。”

　　灵文瞳孔微缩，似是没想到落缘竟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那么对方也一定猜到了门外那些道人是怎么回事。

　　可是如果猜到了，那她又为什么要……

　　“因为没必要啊。”落缘似乎是知道灵文在想什么，直接道：“无论你逃不逃，最后迟早也要回仙京。”

　　“到了那个时候无非两种结局，而这两种结局都需要你出面收拾一部分烂摊子，毕竟整个上天庭的文官加起来都不及你灵文一人有用，所以只要真的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大事，你就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惩罚。”

　　这也可以算是整本书里一个奇迹般的笑点，然后她这个书外人就这么认识到了灵文在这一份事业上的战斗力。

　　不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