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夕【夏、冬和你】08

「我已经放弃了。」

——

结果那天去送雪糕的他压根还没说上半句话就被赶走了，之后恋柚身边总粘着个铃木也没机会再确认。

六月末的某天，地点田中家。

二年级组的学习会今天轮班到田中家里，缘下负责教，西谷和田中负责记重点。

在这期间缘下还好奇地问西谷怎么不找水代学姐帮忙复习，然后西谷就说了那天的事。

“诶？不是吧！”

“真的假的？！”

缘下这会儿面部表情堪比旁边的田中，他仔细观察了下西谷的脸色和状态，然后迅速恢复如初。

旁边的田中还在急吼吼想要追问什么，结果被他伸手抓住衣服后领，同时也用眼神传递了信息。

正托着脸颊发呆的少年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互动，只是颇为苦恼地嘟囔出声：“铃木那家伙一直都喜欢恶作剧，反正我不信她是认真的！”

啊，西谷/阿谷真是没救了！

田中干巴巴地扯着嘴角，他艰难沉思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地询问西谷跟水代学姐相处时的情景，就有没有感觉软乎乎轻飘飘的那种气氛。

“怎么可能会有！”少年瞪圆了眼睛，然后坐直身体语气激昂地说着，“我还被她拿尺子打过手！就啪得一下很用力那种！虽然是因为我做题时又走神了！”

“然后她陪我练习时候排球就到处飞！嘭嘭到处撞的声音跟在体育馆差不多！”他认真回忆着过去两人的相处，最常有的就是这两种情况了。

“就这些？”

田中那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让少年不满地哼声，随后又顾自补充了两句，“啊她会经常给我带冰棒！比赛给我加油！”

水代学姐是喜欢阿谷的吧？这怎么想着都不像啊！田中开始皱眉陷入沉思。

缘下木着脸看眼前这俩单细胞你来我往过招，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截断这个话题：“田中你就别想了，好好复习吧。”

“还有西谷想知道答案直接去问就好了，这是你跟水代学姐两个人的事。”

西谷听他这么一说也就真的不纠结了，脸上还露出了往常那般的灿烂笑容夸赞道：“哦我懂了！缘下很厉害嘛！”

别夸，谢谢，这一点都不厉害。

——

七月上旬，顺利通过期末考的西谷哈哈笑着安慰翔阳二人，心底想着在集训前跟恋柚认真谈谈。

恋柚不意外他的直白，在隐瞒跟坦白之间犹豫片刻后就选择了后者。

她承认自己喜欢他。

少年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瞬间蹿红的脸色让他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嘴里还小声嘟囔道：“我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啊！”

“为什么？”恋柚抿了抿唇，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身旁少年。

西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视线飘来飘去就是不敢跟她对视，嘴里倒是大咧咧开口说了：“我撞见过好几次有人跟你告白，那些学长就也都是很优秀的人…啊可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不是说自己就比那些学长差啦！”少年烦躁地跺了跺脚，侧过身去深呼吸两次才回头直视着她，“对不起！”

他在为什么道歉，是刚才自以为是的想法，还是不能接受她喜欢他这件事？

恋柚没敢问，也没有勇气。

眼睛有点酸酸的，心里边有点堵得难受，还好只是有点。

“我做不到像小夕那样热情地表现自己，我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女孩的目光越过他肩头看向碧蓝如洗的天际，唇瓣上还留着像是刚才玩过的齿印。

“我只是不想被你看到那样的自己。”她语气轻轻地说着这句话，嗓音发颤却还没到哽咽的地步。

少年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继续沉默听她说了。

变换称呼，保持距离，不敢告白，错失时机。

恋柚在心底默念着自己这两年多来的反复纠结，蓦地鼻头一酸就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

“现在我已经放弃了。”她使劲捏紧手心，肩头后背都绷得笔直，从那微张的唇间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话。

不是放弃喜欢你。

少年睁大了眼睛，心底完全没有那种逃过一劫的放松感觉，他脚步朝着她逼近半步，似乎是想看清她此刻的真实脸色。

“因为我们之间太熟了，所以我一直都在犹豫。”半点都不躲闪任由他看得仔细的恋柚唇角微扬，眼圈有点红，呼吸有点不稳，眼神里没有心虚和欺骗。

但喜欢就是喜欢，那是不能自控的感情。

“我已经三年级了，小夕。”最后的暑假和最后半年里，她还能有多少时间跟他单独相处。

答案是屈指可数。

毕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还有没有勇气，我不确定。

“我喜欢你。”所以她说了，没有意外没有别人，简简单单四个字组成的这句告白，她说给他听了。

我喜欢你很久了。

女孩的声音因为忍耐某种情绪染上了点沙哑，有水意弥漫的那双深红眼睛里倒映着他有些模糊的表情。

现在这个时机不好不坏，至少不能影响你正式比赛的情绪。

抱歉我没能忍住，抱歉。

期末考之后，排球部集训的前天晚上。

今夜的月色真美。

西谷将她的话全都听进了心里，最后只在她转身离开时说了句：“我会认真想清楚，在比赛彻底结束之后！”

“嗯，谢谢。”背对着他的恋柚轻轻应声，脚步没再停顿地走远了。

他不敢追上去，久违感受到了从心底滋生的恐惧情绪，用力攥紧的手背上青筋明显。

就如同她了解他一样，西谷也很了解她。

她说不想被他看见的那一面，就绝对不会让他看见，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绝对会忍耐到底。

七月间的夜晚，透过窗户吹进来的阵阵暖风加剧了室内的燥热，宛如白昼的月光铺满了庭院地面，絮絮作响的老树枝叶和蝉鸣声正应景地此起彼伏。

少年的双手枕在颈后，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自然垂放下来的发丝浅浅遮住了眉心。

啊啊果然睡不着了！可恶！他到底做了什么！

隔天，7月7日凌晨。

乌野排球部已经出发去东京参加集训。

坐在车上的西谷看起来有些过分安静，三年级几人在听缘下说起他的事后纷纷眼前一黑。

然后提着心纠结一路要怎么开导人的三年级学长，在一下车就又见到了热情过剩的活力少年西谷。

啊真好啊，西谷是排球笨蛋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