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夕【夏、冬和你】05

「你可以再努力一点。」

——

五月六日，排球部黄金周集训最后一天。

乌野高中第二体育馆，已经进入场地做热身运动的两队人都憋着一股气，虽然有个别人员憋气的理由特别无厘头。

恋柚在走到门口那会儿还被里边人瞪视了，不过又不太像有恶意的样子。

她远远地对泽村点头示意后就主动往边上靠着站，同时也把肩头的挎包拿了下来放在墙边。

在三月那场令人窒息的比赛过后，她还没再亲眼看过西谷的比赛，这是跟阿姨排球队的练习完全不同的节奏和氛围。

努力，努力，再努力。

看清对方的动作，计算球会落下的方向，再到最后的确定扑救。

小夕他也只有在排球上脑袋非常灵活了，是天赋更是拼命努力换来的成果。

虽然练习赛输了，但他们似乎并没有上次那样的压抑沮丧。

恋柚蜷了蜷手指捏紧手心，绵长注视的目光利落从他身上收回，随后在准备离开时却被佐久间给叫了。

“恋柚学姐！这里这里！”站在记分牌那边使劲朝她挥手的女孩脸上笑容满满，另只手还小心护着胸前相机。

恋柚捏着肩包带子的手僵了下，然后认命地转身朝那边走去，同时也听见了西谷那欢快高昂的呼唤声。

佐久间这时还没注意他的称呼没变，她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有发丝粘在脑门上很不舒服。

“我刚刚光顾着拍照片了，学姐要看吗？我等下还要找他们采访！”女孩那亮晶晶的眼神和满是兴奋的侧脸让恋柚有些不太适应，倒也能尽量配合着愉快交谈。

就是目光老是有意无意落在她的侧脸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佐久间在发觉这点时抬手摸了摸脸，嘴里大咧咧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点被空的热情感染了，采访加油哦。”恋柚笑着摇头，坦然出口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好在佐久间也没介意，她嘿嘿笑两声就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地说着：“嗯嗯，我必定是要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那双仿佛有着无尽热情的眼睛有那么一瞬灼到了她心上。

空这样的表现似乎才符合当下高中生的模样吧？

恋柚在心里边不确定地想着。

另一边正在准备收拾东西的黑发男生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恋柚，嘴里还嘀咕了句：“那个女生好像有点眼熟？”

当然这话不能大声说出来，太像搭讪了。

站在他旁边的矮个子男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然后思索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啊是上次在东京那边，她打电话要去的地方正好跟我们一样，然后我们跟她后边走了。”

“啊是这样吗？别说得我们好像尾随一样嘛，就是顺路而已，说到底不还是研磨你乱走迷路了。”听到他这样说的黑发男生抬手摸着后颈自我吐槽，目光就没再盯着人那边看了。

“嗯，抱歉。”研磨老实地说了道歉，之后也没把这事放心上了。

在跟音驹的练习赛过后，排球部的日程进入了短暂重复期，联赛已经近在眼前，但还需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恋柚偶尔会听空提起排球部的各种趣事，自己却是很少过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联赛那天。

然后，乌野输了。

没有太多失误，每个人都拼命努力过了，但还是输了。

输给青叶城西的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意料之中，纵使是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一步封顶，他们的队伍还没有磨合成型。

会不甘心，会很难受，但也要继续抬头向前看。

“水代有尝试过拼尽全力去完成某件事吗？”这是清水第一次主动开口跟她搭话，声音有点轻飘飘的，眼角还有些微红。

恋柚动了动唇，犹豫半秒不过就摇头道：“没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一次？”清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兀说这种失礼的话，但看着这样的水代忽然就有种她跟自己很像的感觉。

还尚未进入炎热夏季的晚风含着些许凉意，已经亮起来的街灯正照应着脚下平坦宽敞道路，头顶上方的夜空正悬挂着一轮明月。

未免也有些太不应景了。

恋柚沉默着没有及时回应，在清水发觉气氛变僵持后立马主动道歉了：“抱歉我说得太多了，我之前一直以为水代会讨厌我。”

可能是她们两个人对外表现都不是很好接近的样子，就算在体育馆和校内遇见都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想到这里的清水没忍住笑了下，那双还蕴着些许湿润的眼睛抬头仰视夜空：“我也是最近才明白这种事，有些话不说出来就不会被人理解。”

虽然有点晚了，但在这最后一年里她还可以做很多，还可以做更多。

恋柚原本略显沉郁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轻松，她偏头看向清水的侧脸，语气认真地解释道：“我对清水你从来都没有嫉妒不平的心理。”

因为太过了解小夕，所以恋柚很清楚自己走到今天寸步不得进的困境，是她自己的错。

“水代，你可以再努力一点。”

“不管是西谷还是别的方面，都可以。”

“谢谢你，清水。”

恋柚在目送着人走远后还有些回不过神，她跟清水关系没熟悉到可以交换心事的程度，但偏偏就因为这种刚刚好的程度却反而让她能认真思考了。

她对小夕的感情，以及关于未来的选择。

前者大概就只是缺乏勇气，后者则是要全都推翻重来了。

——

某天放学，难得没有练习到太晚的排球部都成群结伴往校门外走去。

西谷在跟队友挥手道别后就朝着等在那边的恋柚跑了过去：“柚子姐！”他在喊出这句时忽然皱了眉，嘴里嘀咕着不对，然后才磕巴地重喊了声，恋、恋柚！”

“……小夕？”女孩神色怔愣地看着他，直到他伸手在她眼前晃动提醒才回过神，心里边有一瞬涌上的冲动让她鼻头发酸。

“小夕，我…喜欢你。”恋柚捏了捏手心，含糊出口的那句喜欢在尾音还没落下时就被冲到跟前的高亮嗓门给遮盖了。

“西谷学长！你忘东西了！”脚踏车刹在地面的声音略显刺耳，橙发少年的嗓音活力又清亮。

“哦谢啦！翔阳！”西谷接过东西冲他笑了笑，然后扭头问道，“柚子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