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暗流入梦（43）

同命咒……

对他来说……自己，到底是……

木清芳一番话毕，林修筠陷入了如梦般的恍然，又仿佛……自己从未清醒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休止地自我诘问与怀疑？一遍遍地，为自己的痴心妄想判处死刑，无数次悄然冒出头的绮念被狠狠掐灭在最脆弱的时候。

玩玩而已……

是这样么？

曾经，苍穹山还在的时候，弟子们迫于压力外出接任务，或是与魔界交涉时，林修筠也曾瞥见过他几次。当时，自己的外表、气息都伪装得严严实实，躲的也远远的。

可是每当见他或是以幻花宫宫主身份，或是以魔族圣君身份出现时，又总会皱眉驻足片刻。

他时常以沉静温润又带着威严的谈吐折服众人，而他身旁带着的美人……总是换了又换。一番言谈之后，人群中又有几双美目在他身上流连，他又是怎样温柔含情地一一暗示回应，惹得自己心里直泛恶心，遍体生寒，转头匆匆逃离。

表面上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内心却残忍暴虐、冷漠无情。那时，他与当年清静峰上自己认识的那个敏感卑怯却又纯洁坚强的天才少年，已是云泥之别。

他变得太彻底了……那样的陌生，遥远，仿佛没入了无边的黑暗。

也是。能从无间深渊那种炼狱不如的地方活着出来，再良善的人都可能堕为恶魔。更何况，当时他也只是个遍体鳞伤的十七岁少年，那样深重的绝望和残酷，他不可能承受得住。

只是罪孽已成，不可挽回，刻骨铭心的痛苦与仇恨，一次次被烙进心里，又如何能赎得清？

是以，当时看到他或是风流轻佻，或是残忍疯魔的一面时，心中总会泛上莫名的情绪，痛苦得令人窒息。

是心痛，是哀怜，却又总被当作怨恨。

即便是后来被那样对待，身心都支离破碎，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过心上的疼痛。那其中有一半，竟是为他而痛。

踏下水牢石台之前，照着水面用易容水一一将颈间、腕上的红痕抹除，泪滴无声没入水面，水中映着的破碎人影，是那样的苍白、凄美，又不堪。

后来，站在他搬来“竹影居”的瑰丽明澈的穿衣镜前，颤着手让身上的衣物层层滑落，残忍艳丽的红痕如朵朵血梅绽于雪地之上，惊心动魄，昭示着噩梦的继续。

巫云楚雨的痕迹是那样的不堪入目，刺痛着，唯有泪水才能将一切都模糊。

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压抑着掩面哭泣。

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覆上心口——只有这里，是唯一没有被侵占的地方……如果，连这里的防线都守护不住，那只能……就此沉沦，万劫不复。

刺在心上的伤口，哪有那么容易痊愈？

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这种问题，每日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

如今，却好像又有了答案。

炽热明亮的灯火将飞蛾拥入怀中，生命的余烬焕发出转瞬即逝的美丽。可是，谁又能知晓，此世永远无法互相成全的灵魂，在另一片时空，又会是何种姿态？

本章完

留言:下一章再推动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