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宿舍。
狭窄的楼梯盘旋而上,本该随着视线尽头,没入冰冷的黑暗,却又因午后而异样慵倦的日光,使细长的阶梯隐隐显露出某种冷血爬行动物小憩的错觉。
一切联想与恍惚,来自于阁楼渗入的光碎。
沉重的脚步声,破碎的哼唱声。
一切从被光切割得明明灭灭的阴影处传来。
断断续续,不紧不慢。
高居于顶端之人的压迫感永远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无声地蔓延开来。
宛如一种透明的膜,轻薄而严密地将人的心脏包裹。
也许可能就将在下一秒,化为实质的手,狠狠攥住你的心脏。
他是温柔的,如此温柔地将心脏表面缠绕的血管一一轻柔地挑开。
然后仍然那么温柔,将它轻轻放入泡有福尔马林的玻璃瓶中。
杂揉着疯狂的温柔才是经久不衰的艺术。
就算一双手再怎么苍白修长,骨节分明,都寡淡无味。
捧着玫瑰花瓣的手是虚假的艺术。
我只想要紧握玫瑰尖刺的手,再让被穿刺的手紧握我的心脏。
——————————
“Jack先生,您回来了。”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红蝶仍靠在过道尽头的窗边静静地等待着。
她默默地凝视着眼前那盆没有开花的盆栽。
谁知道她在等着什么呢。人抑或是物,均不可强求。
红蝶明白这点,而她现在更是从未如此清晰地理解它的含义。
只不过……只是懂得罢了,她并不急于求成,哪怕再漫长都没有关系,只要……
只要让她有资格,让她能够看着这一切开花结果,便好。
杰克十分绅士地和红蝶打过招呼。
他一眼看出她的状态,正处于一种自我束缚的惆怅之中。
不过他太过疲倦了,今天的日程表连着四场都是他监管。实在没有精力开解红蝶两句。
嗯……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被哪个小逃生夺走了魂,估计开解也没什么用吧。
杰克挑了挑眉,取下挂在剪刀衣饰的钥匙链,开门补觉去了。
此时的杰克并没有发觉他的豪华单人宿舍已经被残忍地一分为二。
方才,约瑟夫把他小小的行李箱放在了墙角一隅,他没有把东西摆出来。
只是取走了心爱的相机,带着它去找庄园主提前入职上班了。
……至于原因?总不能是因为不待见杰克,所以宁可狠心做社畜,也不愿两人面对面干瞪眼吧?
阴暗的宿舍里,行李箱的颜色几乎与浓稠的阴冷融为一体,渗入箱子的内里,妄图将约瑟夫的贴身衣服染上病态的味道。
杰克凭着多年的屠皇视力,什么也没看到。
他一摸到床,就长腿一跨,被子一拉,两眼一闭,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杰克美滋滋地补起了今天迟到的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