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兴欣没了叶修实力不可避免地下降了不少，但也没有像一些媒体预言地那样一败涂地，不仅挺进季后赛还进入四强，完美证明自己的实力。

蓝雨的选手胜在全部处于巅峰并且有经验和战术上的优势，两场连胜拿到决赛入场卷，兴欣全力以赴，和蓝雨一起呈现了两场高质量的战斗，不管是两家粉丝还是技术粉都觉得心满意足。应付完热情的记者，回到蓝雨俱乐部的队员立马进入会议室进行复盘。

一路上竟是有些可怕的安静，喻文州一语不发走在前头，黄少天落后一步，低着头沉默，其他队员大气不敢喘，一进会议室，喻文州把本子往桌子上一摔，双手抱胸靠着桌沿，看向黄少天的目光有些不善：“少天，说一说你为什么这么多次失误。”

黄少天低头给经理发消息，没吱声。

“少天，说句话。”

“……”

“少天，说一说啊，平时就你话多，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

“黄少天，你说句话。”

“……”

“黄少天。”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想好了再说。”

“……有事瞒你。”

“好，还挺诚实，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对不起……”

“少天，你说说什么事行吗？”

“……对不起……对不起……”

喻文州看着没忍住落泪的黄少天，心疼的不行，走上前拉起他的右手，“手怎么了，少天？”

黄少天摇头，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队长……”

喻文州颤声道：“黄少天你手怎么了？你说话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黄少天……”喻文州有点忍不住了，眼中漫上水汽，“少天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黄少天用左手抹掉眼泪，“其实没事的队长……”

“哐——”喻文州随手从后面的书架拽了一本厚厚的词典，扔到桌子上，“没事，既然没事那就用右手把词典拿起来。”

“队长……”黄少天哀求地看向喻文州。喻文州别开脸，快速抹掉满眼泪水，“拿起来，不是没事吗。”

“队长……队长你就别逼我了……”

“谁逼你了？”喻文州扭头冲黄少天大声道，“谁逼你了？我逼你了？好，是我逼你，我就是在逼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非要在比赛场上一次又一次地失误？为什么要自己憋着？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队长你别这样……你别生气……”

喻文州抓着黄少天的右手晃了晃，声音放低，里面是明显的颤抖：“废了？”

“队长……”

黄少天惊讶地看见，喻文州红着眼，一行水从白的像大病初愈一样的脸上划过——他之前从没看见过喻文州哭鼻子。

“黄少天，我真的很生气，但我更心疼，我心疼的要死了黄少天……”

姗姗来迟的经理把情绪失控的喻文州安顿好，有让所有人在会议室位子上坐好，这才试探性地说：“是这样的，我们黄少天脑中长了一颗肿瘤。”

“咔擦——”卢瀚文的杯子摔到地上，怔怔地看向黄少天。

喻文州握紧了黄少天的手。

经理继续说：“还好，还好是良性的。”

宋晓不愧是关键先生，这时候保持理智，问道：“良性的，那是不是可以通过手术治好？”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除了黄少天全部看向经理。

经理擦擦汗，艰难地说：“医生说，黄少天的肿瘤太靠近脑干，无法进行手术”

徐景熙问道：“那既然是良性，黄少天的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吧……可……”

经理已经不太敢说了，这群孩子一问一个大霹雳，什么不好说问什么，什么最虐人问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个肿瘤已经存在有一些时间了，是天生就带来的，但因为是良性且靠近脑干，他爸妈也管不了，可现在肿瘤长大，压迫到了小脑发展……”

喻文州轻声问：“会有什么症状？”

经理没说，觉得一个一个列出来对职业选手未免太残忍……

喻文州说：“经理，说吧。”

经理不敢说话。

黄少天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并调高音量，录音里医生的声音大到足够让会议室中每一个人听清——

“……脑子里有肿瘤，指的是肿瘤生长在颅腔，可以起源于脑，脑膜，神经，血管以及脑附件，或者由身体的其他组织或脏器转移侵入脑内而形成。脑内有肿瘤时，患者可以出现头痛，性质比较剧烈，常在清晨发作。呕吐也可以出现，主要是由于颅内压力的增高，致使延髓呼吸中枢受到刺激，从而可以出现呕吐，多在头痛之后出现，呈喷射状。患者还可以导致视力障碍以及精神异常，引起兴奋，躁动，忧郁，遗忘等。像他这种情况，肿瘤已经压迫小脑了，会出现头晕，恶心，头痛，身体乏力的问题，有的时候还可以出现单侧的肢体感觉异常，患者可以出现偏瘫，或者是耳鸣，耳聋等……”

视力障碍。

精神障碍。

单侧肢体感觉异常。

偏瘫。

耳鸣。

耳聋。

一字字，一刀刀，狠狠扎进所有人心里。

黄少天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很开心能和大家在蓝雨一起打比赛一起生活，这个赛季后，我就会宣布退役，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做一名健康正常的职业选手了。”直起身来，黄少天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荣耀，很喜欢蓝雨，很喜欢大家……但……”声音一噎，咳嗽一下继续：“我已经在联系了医生，想做手术试试，如果……如果我真的，”黄少天想着，自己还笑了一下，“如果我真的能好，你们可不可以还要我？”

卢瀚文才十五岁，接触生死的机会就只有出生时和玩荣耀时，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被死亡的气息缠绕，有些不知所措。

黄少天看到卢瀚文正在发呆，笑着说：“小卢，嘿，回神，”卢瀚文看向黄少天，黄少天轻声说：“别哭了，乖。”

卢瀚文乖乖抹掉满脸的泪，说：“黄少，我不要你的夜雨声烦，我还是用我的流云。”黄少天笑，卢瀚文坚持说：“夜雨声烦我们帮你留着，数据属性一样都不会变，你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立马就能用，你可一定要回来，说了好几十次的香菜宴都没兑现过……”

郑轩给旁边的人递纸，说：“对啊黄少，夜雨声烦我们帮你留着，你一定要回来，那次我们去烧烤你说你请客最后可是我付的钱。”

宋晓接过纸，说：“黄少你可一定要回来，我去年的生日礼物你没给！”

李远也来凑热闹：“对对对，黄少，你一定要回来，前年我生日宋晓承诺的女装还没实现呢我去宋晓你踩我干嘛？”

徐景熙也说：“黄少，你一定要回来，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搭档才会光芒万丈，流云就让他和青训营来的那个那个新术士一块儿吧，他这赛季还上过几次场，表现很不错，唉对，他人呢？”

宋晓收拾桌上的纸团，说：“季后赛他还不能上场，就给他提前放假了，不过这小孩一直赖在青训营没走，最后一场比赛咱把他带过去，看看黄少天前辈的退役仪式。”

喻文州盯着黄少天的脸，一字一字地说：

“你一定要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

你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