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篇：尊神之力

“麦塞克泰特，还真是那个熟悉的老物件。没想到陨落了这么多年，还能见到这艘该死的破船！”阿佩普眼神阴狠的看着千仞雪脚下不断汇聚成型的巨船。

这艘每日夜里载着太阳神拉和无数等待审判的亡灵穿行冥界，与阿佩普展开大战的巨船，阿佩普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千仞雪拔出船头插着的一柄黄金长枪，取下挂在枪尖上的生命之符——安卡，将安卡握在手中。随后单膝跪地，将黄金长枪高举过头顶，低声诵读着神秘的咒语。

千仞雪单膝跪地之时，一轮烈阳圆盘悬于千仞雪上方，向世间投下神圣而威严的光芒，一道高大威严的身影随着咒语的诵读自光芒中走出，缓缓显露出其真容——羊首人身，金肉银骨，羊首上覆盖着青金色的毛发。烈阳圆盘落在羊首上，一条蛇不知何时出现，盘曲在烈阳圆盘上。

这正是拉乘着麦塞克泰特穿行冥界时最常用的形象。

自光芒中走出的拉接过千仞雪呈交的黄金长枪，而千仞雪则手握安卡从巨船上回到地面。

拉举起黄金长枪对着分割这片秘境天地的大阵遥遥一指，光芒投射进混元河洛大阵中。落于下风的混元紫气得到拉的光芒相助，不仅弥补了驱使者千仞雪与阿佩普的境界差距，还隐隐间有了升格的迹象。紫气瞬间扭转了颓势，摧枯拉朽地将原先咄咄逼人的浊息反推了回去。

光芒与紫气所过之处，黑影秘境内的黑影与邪祟皆无处遁形，活婴蛊也在这两股力量的力压下，被迫停止活动，暂时变成了一具普通的婴孩尸体。

阿佩普吐着蛇信子，任由浊息被有光芒加持的紫气逼退，身形彻底暴露在它最厌恶的光芒之下，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烈阳圆盘下那道熟悉无比的身影。

“好久不见啊！拉！看样子你我不亏是孪生兄弟，都一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明明已经陨落了亿万年之久，却都还有力量和意识留存世间……”

拉没等阿佩普说完，手中黄金长枪便指向阿佩普，头顶烈阳圆盘分离出几道火焰利箭，循着黄金长枪指引的方向射去。

火焰利箭轰击了阿佩普的蛇躯上，将坚硬无比的蛇鳞轰得粉碎，火焰瓦解焚烧着阿佩普身上的浊息和混沌法则。

阿佩普对着火焰利箭轰击之处吐出一口雾气，灭了燃烧着的神火，恢复了破碎的坚硬蛇鳞。

“无数场发生在冥界夜晚的战斗还真是让你养成了一见到我就直接动手这一下意识的举动啊！”

“你是一点不提你每夜都在冥界航道上阻拦麦赛克泰特的行驶，试图杀了我，让赫里奥波里斯重归黑暗与混沌的事啊！”拉鄙夷的看着阿佩普，投下的光芒在枪尖闪回，赤红色的火焰海洋冲天而起，蕴含着法则的神火燃遍阿佩普身下的大地。

阿佩普蛇尾一扫，掀起浊息浪潮。浊息升入空中化为黑色大雨倾盆而下，在试图浇灭火焰海洋的同时，也降下两滴黑雨，目标直指千仞雪和唐三。

千仞雪手握生命之符安卡，将安卡置于胸前，紧闭双眼，没有意识。唐三双手握剑，血气汇于剑刃，挡在千仞雪身前。

血龙自神剑剑锋杀出，汇集唐三全部神力直面黑雨。凶狠的血龙张开巨口试图吞下黑雨，不求能化解黑雨，只求能寻机困住黑雨。但黑雨中混沌浊息绝非唐三的修罗血气和海洋之力能比，在落入龙嘴的一瞬间，黑雨便轻易将血龙撕的粉碎。

唐三心里一惊，赶紧一把搂住千仞雪的腰肢，试图躲避黑雨，却发现自己和千仞雪被黑雨死死锁定……

拉将秘境中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黄金长枪重重敲击麦塞克泰特的甲板，一只金色巨眼横在在千仞雪与唐三面前，眼瞳中迸发出神秘白光，化去了两滴黑雨。

“以前对麦塞克泰特上的弱小亡灵下手，现在对一旁的小辈下手，你的手段一如既往的卑劣啊！”

“我作为混沌和最纯正邪恶的具象化，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你不会还像最初的时光中那般天真，以为自己能将我拉入你的光芒之下吧？”阿佩普眼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不以为然的听着拉的斥责。回想起赫里奥波里斯诞生之初，兄弟二人初次见面时，作为秩序和正义具象化的拉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将作为对立面的孪生兄弟带入太阳的光芒之下，享受其一手建立起来的繁荣国度。

“哼！我若是还如最初的时光中那般天真，就不会不惜付出同归于尽的代价，将你镇杀在无尽黑渊中！”拉握紧黄金长枪，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焰海洋猛的升腾，火舌彻底淹没火海中的通天巨蛇。

阿佩普没有什么战斗意愿，面对火海只是缩小了蛇躯，将浊息散入大地之中，自麦塞克泰特下方涌出，侵蚀这这首巨船和坐镇巨船的拉。

“黑渊一战吗？还真是令人怀念啊！只可惜你我二人现在都不过是微弱的残留力量，重现当年决战已经不可能了。”

意识残缺，法则力量不全，不论是拉，还是阿佩普都只剩以绝对力量互相倾轧这一战斗手段。

赤红神火焚烧巨蛇，混沌浊息侵蚀巨船，没有什么玄奥的秘法和炫丽的场景，只有最原始的力量对抗。

浊息侵蚀巨船的同时，一条条毒蛇爬上麦赛克泰特，从甲板上弹射而起，扑向拉，露出能够刺穿灵魂的毒牙。

拉没有分心抵御毒蛇，直接以牙还牙 ，驱使神火化作钢刀直插阿佩普灵魂。

拉和阿佩普都是已陨之神，残留世间的力量之间对抗的胜负无非就是看谁的意识先行消散。

毒蛇咬中拉的脖子，神火所化钢刀也深深插进阿佩普灵魂。

唐三守着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千仞雪，静静看着拉和阿佩普的对峙，尊神级别的对峙，即便只是残留世间的力量也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毒液流淌进拉的灵魂，神火焚烧阿佩普的灵魂。浊息侵蚀金光璀璨的麦塞克泰特，大半船身金光黯淡了下来，晕染上浊息如墨般的颜色。阿佩普坚硬无比的黄黑双色蛇鳞在赤红色的神火海洋的煅烧下一点点崩裂。

沉默的对峙中，阿佩普先行落于下风，意识先拉一步溃散。

在阿佩普意识不断溃散的过程中，一道隐藏在阿佩普意识最深处的念头出现在拉的眼前。

在刚刚被千仞雪呼唤真名，召唤到此时，拉就察觉到阿佩普毫无战意，不似曾经那战意凛然的疯狂巨蛇。

想来是阿佩普这邪神之影因召唤之人实力不济，技艺不精，召唤的仪式错漏百出，导致召来意识极为零碎。一道邪神之影的意识竟由阿佩普几道差异极大的思绪随意拼凑而成，若非阿佩普的混沌浊息极力调合，早已与疯子无异。

在看到这阿佩普意识最深处的念头时，拉才明白了阿佩普不似亿万年前那般疯狂的缘由。

“没想到你潜在的意识中竟然也会生出对战斗的厌倦。”

一向波澜不惊的拉即便是在太古大灾来临时，都面无惧色。可看到阿佩普内心深处竟会生出厌倦战斗之情，拉还是感到十分惊讶。

陨落时残留的混乱意识，让得阿佩普的邪神之影的举动无法揣测，可阿佩普会有一道隐藏在最深处的意识失去和身为秩序与正义化身的自己战斗的渴望，这是拉没有想到的。

“是你赢了，我的兄弟……”阿佩普无比疲惫的说道。

在黑渊一战中，拉驾驶太阳船入蛇腹，集中所能操纵法则之力自爆，多少还是影响到了阿佩普。自身混沌和绝对邪恶的法则出现裂缝，一直与法则牢牢绑定的内心出现了动摇。

当年说是同归于尽，不分胜负，但只有阿佩普心里明白是拉略胜一筹。

“你这句还真是让人感到惊讶啊！”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我产生厌倦战争的念头，并不意味着我背后混沌与最纯正的邪恶会厌倦……”

“你我和其他古尊神终将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世间，我们所代表的法则和世界本源终会汇与一处，接过我们的争斗……”

阿佩普向拉传出最后一道灵魂讯息，随后放弃继续强行维持溃散的意识。它与拉长达亿万年，每一夜都在发生的战斗，该彻底画上句号了。

在赤红色的火海中，阿佩普的蛇躯失去了意识，轰然倒地，浊息开始不受控制的蛇躯上向外散发。

拉正要趁自身意识暂时还能维持，出手控制四处逸散的无主混沌浊息时，一道细微的法则力量出现。在阿佩普脑后撕开时空裂缝，从裂缝中钻出，穿透阿佩普的蛇头，将本就在消散边缘的邪神之影向前推了一把，使其当即化为尘土与浊水。并悉数吞没了失去阿佩普残留意识后四处逸散的浊息。

在拉赤红色的神火组成的火海掩盖下 ，只有拉能够看见那道细微的法则之力。

“逆时而来的尊神之力？！看来有名来自未来的尊神为了阿佩普的混沌浊息逆时而行。”

“不知是这两位小辈中有人晋升尊神？还是有未来尊神强行逆时而动？亦或两者皆有？”拉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回首看向了千仞雪和唐三。

生灵晋升尊神后，其存在的过去和未来的一切皆会被法则与因果所淹没，受法则与因果的庇佑。自晋升尊神之时起，将无人能通过回到过去，在尊神还未晋升前将其杀害的方式除掉一名尊神。

晋升那一瞬就已足够强大的尊神，甚至能福荫身边至亲、挚友，将他们过去的存在一同纳入法则与因果的庇护。

借着法则与因果淹没过往，以尊神之力调查过往谜团是很多尊神都会做的事。

而且除了掌管时间与空间法则的尊神，其余尊神强行逆时探查自己降生世间前的事和攫取他人过往中力量，都会遭受法则与因果的严重反噬。刚刚那股尊神之力显然与时空法则无关。

拉不知是千仞雪和唐三中有人成为尊神后，借着法则与因果的荫蔽调查过去遇见的阿佩普的混沌浊息？

还是有未来尊神不惜代价，顶着法则与因果的反噬强行逆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