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这一笑足够让我沉沦好多年

　　周震南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是在我十五岁那年。

　　那段时间正是我对周震南爱得如痴如狂的时候，后来本人同学兼闺蜜沈芜打听到他每天晚上都会去市中心的一家酒吧驻唱，于是我便打着去沈家串门的旗号偷溜去酒吧听他唱歌。

　　当时的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洁的花季少女，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我正左顾右盼找周震南的时候，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我：“小妹妹，一个人？”

　　他色咪咪的眼神让我厌恶地皱了皱眉，想要快步走开，怎料他突然间就扑过来要搂住我。令人作呕的酒气钻进鼻孔，我吓得紧闭双眼大声尖叫。

　　随着一声闷响，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我颤巍巍地睁眼，站在我前方的是脸色铁青的周震南。

　　他拉着我出了酒吧，猝不及防就冲我吼了起来

周震南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来这种地方干嘛？不知道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吗？

萧岚烟我……我不是听说你在这驻唱嘛……

周震南罕有的怒火把我吓得讲话都不利索了，委屈渐渐浮上心头

萧岚烟你凶什么凶！

　　他满脸无奈地扶额，哀叹一声

周震南唉，算了，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安全，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周震南走吧，我送你回家。

　　那晚我和他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好长好长，我走在他的斜后方，凝视着他的背影，恍惚间觉得，如果一辈子就这样和他走下去，折寿十年我也认了。

　　可惜我后来才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事后周震南换了间清吧做驻唱，安全指数直线上升，我沉浸在害他失去工作的愧疚中无法自拔，被他知道以后，直白淡然地回应道

周震南对我来说在哪唱都一样。

周震南只要是，我自己的歌。

　　然后他就给我讲了一个不努力搞自己喜欢的音乐就要回家继承百万家产的励志故事。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点头，周震南坐在吧台旁的升降椅上看着我，俯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就像是突然被我身后照进来的阳光融化了一般，浮现出隐隐的笑意。

　　模糊的光晕笼罩在他脸颊两边，朦胧间我仿佛看见他嘴角微微扬起，就连向来凌厉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这一笑，足够让我沉沦好多年。

　　回过神时，我抬眼望向他，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主角，相同的情节，而隔在我们中间的，再不是那晚路灯下的影子与萧瑟的秋风。

　　周震南垂眸，重新带上口罩

周震南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无不悲伤地想，这就是我爱了那么久的少年啊，可是为什么我们却离彼此的心越来越远。

　　也许是为了缓解一路沉默的尴尬，周震南低头看着满地金黄色的落叶对我说

周震南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深秋时分。

萧岚烟啊……是。

有点诧异他还记得，我含糊地应了声，任由晚风拂乱我及腰的长发。

　　那些在时光里落了灰的回忆，一下子就变得鲜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