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内雕,因为工艺太过复杂,樊增今天说得寥寥,可以说是一句带过,古月娜觉得奇怪,她之前搜过资料,“内雕”是玉雕这行里公认的绝活,一本关于玉雕的画册,怎么能少了这项绝技。
古月娜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准备再去一趟樊增家里。山里到了晚上气温低,她套了件薄外套,一拉门,却看到唐麟站在门外,看样子是准备敲门。
唐麟“要出门?”
他问。
古月娜瞥他一眼,打算从唐麟身侧挤过去,奈何男人过于高大,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古月娜“麻烦让让。”
唐麟“古月,我们谈谈。”
古月娜“不谈。”
唐麟来蓉市之前就猜到古月娜会是这样的态度,之前的事,是他有错在先,所以不管古月娜什么态度,他都接受。
唐麟“古月,我有错,我道歉,但是你要听我解释。”
古月娜“你解释是你的事情,听不听是我的事情。”
古月娜推开唐麟,
古月娜“让我出去。”
她这一推,手里的画稿没有拿稳,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古月娜“……”
她俯身去捡,唐麟也跟着蹲下身,将脚边的画稿一张张捡起来。
唐麟“你要去找樊先生?”
唐麟收好画稿,看到了上面关于内雕的技艺图。
古月娜“与你无关。”
唐麟“樊先生休息得早,你现在过去,他应该已经睡下了。”
古月娜“你又不是樊先生,你怎么知道?”
古月娜不服气,抽过他手中的画稿收好,头也不回的往往樊增的住处走去。
到了樊增的院门口,里面果然黑着,古月娜回头看了眼一直跟着自己的男人,俏脸和樊先生家一样黑。
唐麟“你是想要向樊先生请教关于内雕的工艺?”
唐麟跟在她身后,
唐麟“如果是的话,那估计樊先生帮不了你,他从不做内雕。”
古月娜有些诧异,便听唐麟又道,
唐麟“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擅长,相反,在这方面,樊老师可以说是当世第一人。”
古月娜眨眨眼,嘴上一声不吭,心里却忍却好奇的要命。
唐麟也没有说破,只走快了两步,和她并肩而行,
唐麟“其实内雕也是圆雕和浮雕的一种,不过是需要从玉石内部呈现造型,上乘的内雕尤其看重玉料色泽和景物的融合。”
这一路,唐麟讲了很多,从内雕的起源到技艺,再到现在的发展水平,古月娜有点意外,他居然对这个也了解的这么清楚。
古月娜“你和樊先生很熟?”
她不禁问道。
唐麟“还算熟吧,我妈妈以前是他的学生。”
原来是这样。
古月娜“那樊先生不做内雕,是不是和樊晓有关?”
话一出口,古月娜又觉得自己八卦了,这是樊增的私事,她其实并不想去故意探究,只是今天她在老先生的工作间看到了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眉目清秀,气质温婉,樊增每每看到照片,神色里都会不自觉流露出温软。
古月娜“算了……”
唐麟“其实,樊先生的玉雕技艺就是师从樊晓。在樊先生之前,樊晓老师才是内雕的行家。”
古月娜抬头,有些微讶。
唐麟“樊晓和樊先生其实并不是亲姐弟,更准确的说,他们是师徒。”
据唐麟说,当初有人花重金请樊晓雕一个玉丝双层香球,因为工艺繁复,樊晓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她是打算用这笔钱供弟弟念书的,虽然这个弟弟是捡来的。可到了约定的时间,对方想要东西却给不出钱,樊晓在和人争执时不慎跌入河中,就此殒命。
唐麟“当时樊家只有樊先生一人,对方财大势大,他投告无门,目睹了争执的村民害怕受牵累,也不愿意出来佐证。”
古月娜听完唐麟的话,陷入长久的沉默。难怪樊增性格古怪又从不与这村子里的人接触,这背后,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古月娜“既然是这样,樊先生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青山村?如果换做是我……”
古月娜一顿,瞬间恍然,
古月娜“也是因为樊晓吧。”
唐麟点点头,
唐麟“樊先生说过,樊晓喜欢这个地方,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他一辈子待在这里。”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用天人永隔的方式拆散了两人。
村子里没有路灯,夜里的照明完全依靠手电筒。古月娜经过一片草垛的时候,脚下一空,直接跌了下去。唐麟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成卷的草垛子散开,纷纷扬扬落下来。
唐麟将古月娜护在怀里,手掌覆着她的后脑勺,两人一同跌进草垛,封多的草卷落下来,隔出更暗更私密的空间。
古月娜趴在唐麟的身上,鼻息间全是熟悉的男性气息,清冽的雪松和着朗姆酒和烟草的味道。
腰侧被一双手掌控住,古月娜一僵,脑中警铃大作。
古月娜“唐麟,你干什么……”
她压低声音质问。
唐麟“嘘……”
隔着厚厚的草卷,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粗重的呼吸声,难耐的呻.吟。她这是赶上现场直播了?还是露天野外?
古月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