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不贤（60）

琅嬅端着黄底红梅傲雪图样的杯盏，看着茶叶浮浮沉沉，似乎并没有在意底下人说的话，她悠悠道：“本宫觉得娴贵妃说的有理。既然娴贵妃心善，那么就让安华殿的法师一并将慎嫔也好好超度一番吧。”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如懿，“娴贵妃有句话说得好，人死百事消。想来当年慎嫔污蔑娴贵妃残害皇嗣也是有苦衷的，并非她的本意，如今也受到了惩罚，好好地为慎嫔祝祷一番，也算是全了一同伺候皇上的情分。”

瞧着如懿僵硬的脸色，嬿婉掩唇笑出了声，“那就最好不过了。虽说慎嫔当年害得娴贵妃进冷宫受苦受罪三年，但是以娴贵妃的心善，如今也一定会原谅慎嫔吧。”

晞月掩嘴轻笑一声，“令妃这话可说错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当初慎嫔可是以死自证清白，不肯认下谋害皇嗣之事。娴贵妃为慎嫔办一场法事也好，也算是以赎罪孽。”

庆嫔心中也快意，尤自不依不饶，“娴贵妃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不愿意么？连生前对您不敬的玫嫔，您都能原谅，何况是慎嫔呢？”

如懿冷声道：“本宫没有什么罪孽好赎的！”

晞月冷笑连连，“娴贵妃看起来不愿意啊。怎么？难道是因为玫嫔没害得你终身不孕吗？呵！这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果然不知道疼！”

如懿白着一张脸起身行礼，“是臣妾考虑不周。即是为皇上龙体康健而祝祷，岂能因为玫嫔之事而乱了分寸主次。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得周全。”

琅嬅似笑非笑，“有你这个贵妃在一旁为本宫出谋划策，分忧解难，本宫如何不事事周全呢？”

如懿咬着牙不肯露出半点儿颓色，琅嬅轻飘飘说了一句，“明日的祝祷你不用去了，自己在宫里将佛母经抄写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抄写完了就送去安华殿焚烧吧。”

这是将人禁足了。

嬿婉起身奉承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垂范六宫，臣妾望尘莫及！”

琅嬅眉眼带笑地聆听了一番众人的吹捧，就让她们都散了。

到了晚间时分，皇帝早早便过来长春宫。琅嬅站在回廊下，遥遥望见了皇帝便笑：“皇上来得好早。”

皇帝挽过琅嬅的手，极是亲密无间：“朕批完了折子，便早些过来陪皇后坐坐。”

琅嬅笑道：“有刚凉下的冰糖百合莲子羹，皇上可要尝尝么？”

皇帝眼底含笑，“自然好。百合百合，百年合欢，是好意头。”他陪着琅嬅用完甜羹，话锋骤然一转，“对了。朕听说你罚了娴贵妃？”

琅嬅抬起眼，看着皇帝的眼睛笑意盈盈道：“是了，虽说娴贵妃确实不像话，但是到底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臣妾也不好罚得太过，左右小惩大诫便也是了。”

皇帝慢慢舀了一颗莲子在银勺里：“皇后处置得很妥当。娴贵妃……她是有些不像话。”

从前恩爱情长的时候，对方的小性子就是直率可爱，如今情分渐消，就成了墙上的蚊子血，衣服上的白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