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不贤（46）金币加更

琅嬅亲手端上一杯茶，轻言细语：“皇上，娴贵妃冤屈已清，皇上为何还不高兴呢？”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眼波并无一丝起伏：“娴贵妃责怪朕不愿意相信她。对她宫里的人用刑过重。”

琅嬅惊讶道：“皇上命慎刑司严审，也是为了娴贵妃的清白啊。唯有他们打死不招，才能保住娴贵妃的声名，还有皇上的声名。”

皇帝微合的眼眸如秋末清凛的风，冷冷掠过：“有时候清白不是由自己证明，而是需要旁人佐证。连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也需时时有人歌颂明白，何况是红墙之中的波云诡谲。这一点，朕明白，皇后你也明白，可偏偏娴贵妃就是不明白！”

皇帝的话固然有直剖心胸的冷酷，但确实有几分道理。

要么她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清白，要么她就保护自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过二选一而已，偏偏如懿哪个都没选。

如懿所求的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皇帝都能义无反顾地相信她，保护她。而皇帝所想的要更多，不仅要堵住前朝后宫的悠悠众口，更要让如懿证明，让他相信。

二人所求之事甚远，难怪之后会走到那样的地步。

初秋绚金的阳光从镂花长窗中映照而进。琅嬅浑身沐浴在明媚的光影里，唇角上扬起柔婉的月弧，“皇上是天子，即便有错，也不是皇上的本意。”

琅嬅欲离开时，正好遇上晞月来养心殿陪皇帝用膳。

“臣妾请皇后娘娘万安。”

琅嬅虚扶了一把，“起来吧。”

晞月面带笑意地凑上前，“娘娘，嘉妃，哦，不，是嘉嫔她已经知道玉氏王爷被押解至京城问责一事了。”

琅嬅睨了她一眼，“快把你脸上的笑收一收吧。”

晞月敛了容色，“是。”

玉妍得知贞淑被送回母族，王爷又因逼死发妻一事被押解至京，顾不得快要临产的身子，匆匆往养心殿去。

她知道，在她将目光放在贵妃之位的时候，她的敌人也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她不能输！她不会输！

晞月陪着皇帝用了晚膳，又陪着皇帝临着董其昌的字。打破这种气氛的是养心殿外传来的已被降为嘉嫔的金玉妍砰砰的磕头声和哭声--

“王爷行为有失，但请您饶了他吧皇上！”

皇帝皱着眉头，放下笔，问道：“谁告诉她这些的？”

进忠道：“玉氏王爷已经进京，这事儿瞒不住了。”

晞月侧耳听了几句，蹙眉道：“嘉嫔怀着身孕，不为自己求情，怎么口口声声都是玉氏王爷啊？皇上都让她认了金三保大人为父，她就不再是玉氏女，这外男的事情要少操心！”

皇帝的脸色果然又难看了几分，“晞月，你出去告诉她，从此刻起，她已经不是嘉嫔，而是嘉贵人。若再吵扰一次，便再降一等，直到被废为庶人为止。”

“是。”晞月福一福身，缓步走到外头。阔大的廊下，硕大环抱的红柱林立，如巨大的壁垒，将跪伏于地的金玉妍衬得渺小而卑微。她大着肚子，跪在殿外不断叩首，额头上又紫又红，可见有多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