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陵容（60）

到了正月初一那一天合宫觐见，嫔妃们往慈宁宫参拜，甄嬛一身盛装，看了看底下妃嫔一身暗沉沉的服饰，没说话。

皇后裁减后宫用度，但她是皇后，可选择的地方还是挺多的，余下的妃嫔们穿的比之先帝的太贵人、太答应还要不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积年的老姑姑呢。

皇后面色尴尬，皇帝面色僵硬，好在有几位皇子公主稚声稚气地问安，这才给圆了过去。

今日上书房放一天假，陵容和沈眉庄告了辞去陪儿子去了。

回去的路上，陵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皇后这是被人下脸子了。”

沈眉庄吃吃而笑，“皇后终究是年轻，她自以为得了贤名，却不知底下答应常在就指望着这月例过日子，长此以往，积怨一深，这宫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她是吃过这个亏的人，当初她学习料理后宫事务，还曾经把夏日里宫人每人一份的绿豆汤折算成银子，再发给宫人。直到她成了惠妃才知道这件事做的有多愚蠢——绿豆汤是人人都能到手的实惠，而银子谁能保证没人扣下来？

陵容拨了拨耳边的银杏叶耳坠子，“太后独独留下帝后，许是指点皇后一二吧。”

沈眉庄笑着理了理衣襟上的玉坠子流苏：“但愿皇后能听得进去吧。她素来自恃出身高贵，后宫又有一位富察氏的谦太妃，也知道皇帝的生母另有其人，对嬛儿便存了一份轻慢之心。她以为自己是六宫之主，却不承想，咱们这些在紫禁城深苑朱壁里浸淫了数年的妇人，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

宫里头的热闹啊，从来就不会少。没过多久就又闹出了大阿哥永璜被乳母苛待的事，皇帝想给永璜找一个养母照顾。贵妃和娴妃都蹦哒地挺欢快的，二人都是侍奉皇帝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嗣，深感在这宫里有个孩子才是依靠。

皇后不想让二人抚养大阿哥永璜。本来嫡子并非长子一事，一直就是她心里的隐痛，她怎么能容许永璜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养母呢？

不料皇帝最后谁也没选，反而将永璜交给谨太妃抚养。

陵容接过小宫女递来的香盒，亲自在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添了一匙檀香。

皇帝微微闭眼，嗅着殿内檀香沉郁的气味，心也静了下来，他开口：“永璜之事有劳太妃了。朕知道太妃素来不理俗事，只是朕仔细想来，永璜交给谁抚养，朕都不放心。”

堂堂皇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这其中的缘由他不深究，并不代表他不懂。那么自然他也明白将永璜交给晞月，还是如懿抚养，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至少现在的皇后他是满意的，嫡子永琏他也是满意的。

陵容捻着手里的枷楠香木嵌金寿字数珠，慢悠悠道：“皇帝舐犊情深，也罢，左右大阿哥就和弘晗一块儿读书写字，相互也有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