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幽幽世外客（31）

忽而有宫女神色慌张走至曹婕妤身旁低声耳语几句。曹婕妤脸色一变起身匆忙告辞。玄凌止住她问：“什么事这样惊惶？”

她勉强微笑：“侍女来报说温仪又吐奶了。”

玄凌面色掠过焦急：“太医来瞧过吗？”

“是。”曹婕妤答：“说是温仪胎里带的弱症加上时气溽热才会这样。”说着眼角微现泪光“原本已经见好不知今日为何反复。”

玄凌听完已起身向外出去。曹婕妤与皇后、华妃匆匆跟在身后奔了出去。只余众人在当地旋即也就散了。

陵容和令娴信步走着，看湖中红鲤优游。陵容折一枝杨柳在手把玩，捻了细碎柳叶抛向湖中，看着小鲤鱼尾随大鲤鱼身后游行，静静道：“温仪帝姬很是可爱，可惜却是命途多舛。”

令娴听她说的奇怪，道：“妹妹何出此言？帝姬虽然体弱，但也是金枝玉叶，有神佛护佑。”

髻上别着的一支金镶玉蝶翅步摇的圆润珠珞一下一下轻轻碰触额角，陵容颊上浮起疏离的微笑：“满天神佛只晓得享受香火，何来有空管一管世人疾苦。何况若是小鬼为难，只怕神佛也保不住你。”

令娴淡淡道：“但愿曹婕妤与华妃能好好照顾帝姬。”

玄凌在曹婕妤处宿了一晚之后，便接连两日宿在华妃处，连温仪帝姬也被抱在华妃宫中照料。宫中人皆赞华妃思过之后开始变得贤德。

然而温仪帝姬吐奶的情形并没有好转。

次日清晨，皇后与众人一同去探望温仪帝姬。平日富丽堂皇的慎德堂似乎被愁云笼罩。曹婕妤双目红肿，华妃与玄凌也是愁眉不展，太医畏畏缩缩站立一旁。

温仪似乎刚睡醒，双眼还睁不开，精神委顿。保姆抱着轻轻哄了一阵，曹婕妤又拿了花鼓逗她玩。

华妃在一旁殷勤道：“前几天进的马蹄羹本宫瞧帝姬吃着还香，不如再去做些来吃，大家也好一起尝一尝。”

小小的一碗，上面放着蜜瓜、桃子和西瓜的果肉，看上去很是开胃。令娴见她不吃，问道：“妹妹不吃呢？”

陵容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曹婕妤就着保姆怀中一勺一勺小心喂到温仪帝姬口中，不时拿绢子擦拭她口角流下的涎水，见到吃的香甜，疲倦面容上露出温柔笑颜。

陵容用汤匙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暗道：谁能想到如此温柔细心的母亲会对亲生孩子下手呢？

曹婕妤才喂了几口，乳母上前道：“小主，到给帝姬喂奶的时候了。”

说着抱过温仪侧身给她喂奶。小小一个孩子，乳母才喂完奶汁，不过片刻就见乳白奶汁从口中吐出，很快鼻中也如泉涌般喷泻而出，似一道小小的白虹，连适才吃下的马蹄羹也一同吐了出来。温仪小而软的身子承受不住，几乎要窒息一般颤栗，呛得啼哭不止，一张小脸憋得青紫。

曹婕妤再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从乳母手中抢过孩子，竖抱起来将脸颊贴在温仪小脸上，手势温柔轻拍她的后背。

华妃亦流泪，伸手要去抱温仪。曹婕妤略略一愣，并没有立即放手，大有不舍之意。华妃这才悻悻放手。

玄凌听得女儿啼哭，登时大怒，上前两步指着太医道：“这是怎么回事！治了三天也不见好。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