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

黄明昊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这是江渺偷偷摸摸观察一下午的结论。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只是在上课溜号时顺便扭过头看一眼，再立马转回来，望着黑板坐直身体。

“下面我们来讲有丝分裂分裂期各阶段的特点……”

生物老师把书放到讲台，拿起黑板擦，江渺趁着他背过身，又“唰”地一下扭过头。

却没想到，被黄明昊逮了个正着。

他朝她笑了笑，把生物课本立起来。

江渺眨了眨眼，看见上面的四个大字。

“好好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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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渺听不进去课。

脑子里面乱糟糟，一会儿是活动室里的呛人烟味，一会是黄明昊低着头站着不动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大概是脆弱的，又像是毫无生气的，烟头戳上皮肤，他躲都不会躲。

失而复得的耳机线缠在手里，江渺在书上画小人，挂了几个丑丑的火柴人，其中一个写上黄明昊的名字。

手里添一笔小竖杠当做AK，突突扫射消灭坏蛋，净化地球。

范丞丞她已经保持这个状态两节课了。

范丞丞略带担忧地看一眼江渺，拖着自己的板凳到左侧，和黄明昊说话。

范丞丞午休从外面回来就这幅样子，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磨难么？

范丞丞嘟嘟囔囔地说着，低下头去，趁着课间打开手机游戏。

他话音刚落，黄明昊翻书的手却顿住了。

看向范丞丞，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犹疑道：

黄明昊江渺午休不在教室吗？

范丞丞嗯？是啊，从吃饭开始就没见着她，不知道跑哪去了。

范丞丞头也不抬地说道。

黄明昊点了点头，手指搓了搓书页，朝右侧过脸，看向仍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渺。

半晌，他收回目光，把自己的衣领往上面扯了扯。

-

蔡徐坤便当盒在我这里，已经洗干净了，晚自习下课拿给你？

收到这条消息，是在下午的倒数第二节课的课间。

江渺下意识往自己的抽屉里摸了摸，果不其然，便当盒还丢在里面忘了洗，回到家免不了又一顿骂。

江渺哎……脑阔痛。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

范丞丞所以说啊，年轻人不要想太多，容易脑梗。

范丞丞边打游戏边说道。

江渺年轻人不要玩太多游戏，容易智障。

江渺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瞥见正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黄明昊，话题一转，扯了第三人来拉踩。

江渺要像黄明昊这样勤奋刻苦，越努力越幸运。

江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黄明昊离得近，很容易便听见了。

黄明昊江渺同学也可以越努力越幸运啊。

于是他又露出江渺熟悉的温和笑容，他总是这样，适时地捧场，把握分寸地加入对话。

黄明昊是一个被针刺破的气球，他会自己沉默着把那个突兀的洞眼堵上，然后给自己打气，和其他气球们一起飞向天空。

没有人知道，这只气球给自己打了超出旁人三五倍的气。

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一边质疑自己，又一边摇摇晃晃，飞上蓝天。

但此刻，江渺想成为那只气球的朋友。

江渺今晚放学都别走。

她猛地站起来，拍了一下范丞丞的桌子，把后者吓了一跳，手机都砸到桌面上。

范丞丞我去，我以为老师来了……

江渺你，范丞丞，还有黄明昊。

江渺手一挥，被她点名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向她。

江渺为了庆祝我的MP3失而复得……

她甩着自己手指上的耳机线，随便扯了个理由。

江渺我，决定，请你们，吃宵夜。

江渺烧烤串串，小龙虾啤酒，午夜场，不醉不归，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