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风晴雪的无心之言让两个人都陷入很长的尴尬之中，虽然方兰生已经将这尴尬的源头拉走了很远。

昊辰心中没来由地开始焦虑，互定终身……，这一词让他欣喜又为难，喜的是长琴从那时起便记着自己，愁的是如今屠苏说的话，只想作为百里屠苏而活。

“那个泥偶……”

“晴雪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那是他们幽都的习俗，与我无关”昊辰还没想说什么，屠苏就立刻打断。

“……我先告辞了”

望着屠苏离去，昊辰只握紧了手中的泥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回卧房的路上经过禹司凤的住所，屠苏想起那姻缘石闹剧之后禹司凤的脸色，担心他旧伤复发，也深觉自己要向他说声抱歉，虽是无心之失，却还是给他带来了麻烦。思及此，他转头折进院子，敲响禹司凤的门。

半晌无人，他正要离开，离泽宫便有弟子端了药来。

“屠苏师兄，你是来找司凤吗？”那人同他打招呼，他仔细辨认许久，戴着面具的离泽宫弟子感觉都一个样子，他实在认不出眼前这人是哪一位。

似乎看出他没认出自己，若玉也没有尴尬，自我介绍道“我是若玉，上次在江都客栈见过的”

屠苏恍然，淡然应了一声“是你”

若玉笑了笑，帮着敲了门，里面依旧无人回应。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若玉紧张起来，让屠苏也心中一紧。

二人合力将门打开，入门便看见已经昏死过去的禹司凤。

“这是怎么回事？”屠苏眼看着若玉扶起禹司凤，掀开他的袖子观察，手腕上清晰可见的红色纹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屠苏不解，询问若玉缘由。

若玉将人扶到榻上，才忍不住叹气，“其实司凤如今遭受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屠苏心惊，正襟聆听他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由心中震撼。他从不知禹司凤会对他生了情意，居然会为了他去经受所谓的十八般惩戒，他更不知自己何时说过的一句话会让他心甘情愿戴上那会致命的面具，他一直只当他是同门，是朋友，却没想过对他生出什么情爱之意，怪不得他那日会问面具是哭是笑，会那么期望着自己种出同心莲，是自己害了他……他这么想，内心的愧疚更甚，咬牙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拿什么来弥补禹司凤，如果他真的会因为这个咒语死去，自己想必要一生活在愧疚当中了。

若玉见他出神，出声唤他，脸上一副恳求“屠苏师兄，若玉也知道这些话其实不该说，但是身为司凤的同门，我实在不忍见他为此受伤……”

他恍惚着走出禹司凤的房间，望着天边的凸月，想着若玉同他说的，思绪杂乱。

“哪怕是骗骗他也好，屠苏师兄，不要让他这么难受了……”

“师兄……”他还在房间不能寐，陵越就来了。

“我见你房间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看到师弟满脸愁闷，陵越大概也猜到缘由。

陵越浅叹一声，“江都重逢之后，你好像就多了很多心事，尤其是和少阳派那位昊辰……”

屠苏一惊，掩饰道“我没事”

陵越摇摇头，他这师弟总是会说这一句。

“师兄不知三年前你们有过什么样的境遇，只是在铁柱观时你二人并非像这般僵持，如果……如果那姻缘石是真的，或许你与昊辰真有宿世因缘”

“师兄！”屠苏震声“我与昊辰师兄没有任何因缘”

陵越被他这样激烈的反驳吓了一跳，这般言辞激烈，倒有点出乎意料。

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偏激，屠苏慌忙道歉，却又没了后话。

陵越抬手，搭着他肩膀，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师兄，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屠苏深叹一声。

陵越想说什么，却终究收回手，转身为他关了门。

翌日，参与比赛的各个门派齐聚，看见禹司凤恢复如初站在人群之中，屠苏明显松了口气。

高堂之上岛主重复着大会的规则，不多时却有岛外驻守的弟子来报，大批的妖物正朝着岛上袭来。

比赛搁置，各大门派合力抵抗妖怪，结界尚未布置完成，妖物冲破入口，双方死伤惨重。

带领妖物袭击浮玉岛的正是三年前因为偷用禁术被驱逐的点睛谷弟子乌童，点睛谷谷主恨铁不成钢，指着人大骂逆徒。

乌童不以为意，已学的妖术的他毫不畏惧，伤了谷主，又朝着少阳派攻击。

屠苏与禹司凤斩杀不少妖物，结阵的人却又遭到袭击，禹司凤护住那人，又手持法器布阵拟诀。屠苏见他雷厉风行，倒也不再担心，专心面对袭来的妖物。

乌童依旧对三年前的事情怀恨在心，看到屠苏便朝着他攻击而去。

屠苏只顾着护住芙蕖和临川几人，忽略身后偷袭的乌童，好在昊辰及时挡住。

“……多谢！”屠苏不自在地道谢。

昊辰闻言，笑了一笑“不要分心！”

混战继续，乌童与昊辰和屠苏的对决不占优势，转而攻击璇玑，可璇玑已然今非昔比，手中定坤出鞘，也是让他得不到半分好处。

眼看败局已定，乌童心生一计，下令撤退，在混乱中挟持了褚玲珑，还顺便抓走了少阳派的二师兄陈敏觉。

望着一片废墟残骸，各大门派神色凝重，而少阳派掌门更是失去了大女儿和二弟子，一瞬间竟是苍老许多。

簪花大会未能举办成功，各大门派此次齐聚的目的便是杀妖除魔，救出被困的正道弟子。

站在远处的元朗却拿着扇子挡住半边脸，似乎还有什么计划在他心底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