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昊辰远远看着几人的纠缠，对于屠苏如此袒护禹司凤的作为更是不满，手中紧握的指节泛起青白，已然是极力忍耐的暴怒。

屠苏却在为那一片神木碎片犯愁，要如何才能让这碎片在一夜之间发芽开花，他不得解。

“你不该逞一时之快答应下来”陵越看他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叹气，他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看重情义了。

“禹司凤也曾多次帮我解难，我若能助他免遭责罚，也算报答”屠苏话说如此说，可是面上仍旧泛着愁。

陵越也拿他没了办法，叹了一口气任由他去。

屠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神木碎片埋到土壤之中，试图以法力催生它生长。

“大师兄，屠苏这个样子真的能种出那个什么同心莲吗？”芙蕖看着屋里屠苏认真的模样，不由担心。

“传说昆仑神木碎片制成的情人咒面具，是离泽宫为了惩罚门派弟子生出不该有的情欲专门而制，若戴了面具的人面具被摘下来时是笑脸，说明对方也是爱着此人，两情相悦，诅咒就会破除，相反，若是面具是个哭脸……”红玉说着，盯着仍旧不放弃的屠苏，欲言又止。

“那么诅咒就会出现在戴了面具的人身上，那这诅咒会有什么影响？”

“听说中了情人咒的人，会出现心如刀绞，疼痛难忍的感觉，但是如果他所爱之人能够为他种出同心莲的话，情人咒依然可解，但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那人就只能忍受情人咒带来的痛苦，直到死去”红玉接过陵越的话，解释道。

芙蕖不禁疑惑“那禹司凤岂不是要死了？”

红玉挑眉“你怎么知道屠苏种不出同心莲呢？”

“同心莲不是需要爱着禹司凤才能种出来吗？屠苏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救他呢？”

“你又怎么确定芙蕖对禹司凤没有喜欢呢？”红玉调笑道。

“屠苏连昊辰送给他的相思扣都看不出来，怎么会懂禹司凤喜欢他呢？”芙蕖理所当然。

陵越皱起眉头，昊辰送给屠苏相思扣，他怎么不知道？

芙蕖看见陵越黑起来的脸，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吐吐舌头装沉默。

红玉却来了兴趣，追着芙蕖追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芙蕖支支吾吾看着陵越，直到对方叹了口气才和红玉解释起前因后果。

“其实同心莲未必种不出来”红玉听完芙蕖说的，叹了口气“据说两人之间只要有些感情，哪怕是怨怼，也能结成花朵，只不过并不长久罢了”

芙蕖不明所以，只是再去看屠苏之时，那空无一物的土壤上真的长出了一颗嫩芽。

屠苏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还是能成功的。心中想着，他又加了法力输注，继续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嫩芽。

只是输注的法力越来越多，屠苏难免体力不支。

陵越摇摇头，冲进去将摇摇欲坠的屠苏扶稳躺下，“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输出太多的法力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可是师兄……”我就快要成功了，屠苏还想说话，却被陵越强制摁倒在床上。

“别可是了，休息好才是最主要的”

屠苏拗不过他，困意袭来，眼皮也渐渐发沉，不多久人便睡了过去。

陵越看着这样的师弟，心中百感交集，从前依赖着自己的乖师弟，好像真的长大了，也变叛逆了。

他叹了口气，给师弟掖好被子，又看了一眼那盆嫩芽，转身替他关了门。

“怎么样大师兄？”芙蕖见陵越出来，忙追上去问他情况。

“让他多睡一会儿吧”陵越抿抿嘴，带着芙蕖离开。

各门派的掌教都在商讨着明日的簪花大会任务，然而更重要的，是将打开焚天城的钥匙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商讨完之后，众人皆同意由浮玉岛上的机关阵来保护钥匙。

阵型完成，机关完成，钥匙在几大门派的目光之下放入匣子，一切准备无误，确保安全之后，众人才放心离开。

昊辰放心不下屠苏，前来探望，禁闭的门扉，不知里面的人是什么情况，他试着敲了两声，没听到回应，纠结半晌，还是推门而入。

少年正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安稳。

不知为何，昊辰心中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他盯着屠苏那张脸，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对于早已忘记自己还是长琴的少年来说，真的是为他好吗？

看着窗前生长的枝条，昊辰忍不住叹气，或许他应该重新正视自己对屠苏的感情，才能让他们两个有机会好好谈一次。

凝聚法力为那颗幼苗催生，直到幼苗生出枝干，出现花苞。

他又回头看了屠苏一眼，这才悄然离去。

暮色四合，禹司凤仍旧跪着，他已然要失去意识，摇摇晃晃着跪不稳。

屠苏醒来，看见已经开了花的植物，瞬间大喜，他捧着那开了花的同心莲去往院子里，同心莲的花朵在夕阳下闪着点点晶莹的光芒。

禹司凤看见那绽放的花朵，苍白的脸色都红润起来，他由衷的笑起来，他就知道，屠苏对他不可能没有感情的！

闻声而来的元朗看着那盆同心莲，嘴角一勾“哟，居然种出来了……”他顿了一瞬，抬手挥落那盆闪着光的同心莲。

土壤四下散开，花瓣也没有多做停留，像是从来没有出现一样，化为泡影。

屠苏不可置信看着那碎落的土壤和已成泡影的花瓣，看向禹司凤的眼神里充满愧疚和自责。

禹司凤还未来得及的喜悦变得复杂，最后只剩一双空洞的眼神望着一地的废土，再看向屠苏时，却只剩下沧桑与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