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眼见屠苏没有想要再谈下去的意思，昊辰也只得作罢，只说一声好好休息，便出了门。

屠苏静默良久，虽然他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昊辰要找的人并非是他他心里再明白不过，太子长琴，虽然从腾蛇那里也听说过几次，了解甚微，却与他本身大不相同的。

他暂时让自己忘掉这些，打算出门去修习一番，刚出门便看见禹司凤和褚璇玑朝自己走来。

“屠苏，我想下山去找兰生，但是司凤说我一个人下山不安全，但是他又没有你厉害，所以我们来找你一起”褚璇玑边说边抱怨“可是山下哪有什么危险啊？”

屠苏看向禹司凤，透过那树皮材质的面具，他看不出他眼里有任何东西，只是又拗不过褚璇玑的撒娇，只好犹豫着点头答应下来，还没等他开口说个好字，就被褚璇玑拽着下了山。

山下一片热闹和平，和琴川看着有些相似，只是比起琴川更加接近自然，方兰生早早发现了三人，硬把风晴雪拖出来，非得要把这镇子从头逛到尾。

方兰生与褚璇玑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三人只是稍微不注意，便不见了人影。

“不用担心，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出事”风晴雪说着召唤了灵蝶，“灵蝶会找到他们的”

“我看我们还是分头找找吧，天色不早了，回去太晚的话，师门可能不好交代…”禹司凤说着，眼神却是看向屠苏，仿佛征求同意。

屠苏愣了愣，在他的眼神询问中点了点头，为了避免尴尬，率先找了方向去寻，把二人丢在原地。

三人分了三个方向，也问了周遭的摊贩，都不曾见过二人的身影，屠苏一路寻找，角落却忽然闪出人影，他皱眉想要认清，那影子又走远。

他着急追上去，直到越来越远。

禹司凤远远见着屠苏离开了镇子，不免担心，紧随其后，不知他在寻找些什么。

直到远离镇子屠苏才反应过来自己约摸是中了圈套，夜色已然渐渐爬上天幕，断崖峭壁，狂风乍起，他手中焚寂铮鸣，眼神戒备，只朝着周遭大喊一声“出来！”，四周便涌出一群黑衣鬼面人。

战争一触即发，屠苏与敌人并不过多废话，为首那人招式身法与上次杀害肇临的人如出一辙，他红了眼，誓要抓住他回师门证明清白。

禹司凤匆忙赶到，见一群人缠斗在一起，也顾不得问清缘由便加入战斗，只是结印时间稍长，冷不防被其中一个鬼面人伤到，打落断崖。

屠苏伸出手，惯力带动他一道落下，坠入深渊……

禹司凤似乎受了重伤，脸上的面具已经出现裂痕，血流不止，屠苏手忙脚乱，第一次照顾重伤之人，顾不得其他，只好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下放到一边，又打了旁边清水给他脸上的血污擦干，手中结印为他渡气疗伤，头顶月色清冷，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他很感谢禹司凤的仗义相助，却也担心自己的灵气与他身上的不符。

禹司凤悠悠转醒，看到屠苏坐在一边发呆，心里松了口气，他胸口还有些发闷，尚未察觉异样。

“屠苏……”他缓缓呼唤他一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那少年回过头，朝他扯扯嘴角“抱歉，害你受累”他又看向天上的月，这一夜不归，师兄和红玉姐该担心了吧？

禹司凤着急摇头，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摸上了脸，他的面具，没了？

“屠苏，你可知我的面具……”

屠苏看他着急，从身旁的地面捡起已经四分五裂的树皮面具，“我见它破了，只好取下来……”

他大概也清楚面具之于离泽宫弟子是什么意义，三年前在少阳派见识过一次，记忆犹新。

“抱歉，实在无法拼凑完整，所以……”他又补充着解释，禹司凤却神情激动起来。

“你是说，这面具……这面具是你摘下来的？”

屠苏不解，只顺着点头，又见他笑了一会，又担心什么，问了他“那，你摘下来时，这面具是哭脸还是笑脸？”

屠苏茫然，他当时并未在意过面具是什么表情，他只顾着禹司凤的伤势，况且那面具已经四分五裂……他如实回答自己并未看清，就见禹司凤翻找着碎片，好像要拼凑完整来确认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不理解禹司凤为何在意那面具的表情，只能追问他其中缘由。

禹司凤翻找出一片带着弧度的碎片，看上去像是半个笑弯的眼睛，他心里给自己安慰，兴许那就是笑脸，他在传音铃中听到的并非真实，兴许屠苏这三年来从未忘记过他。

禹司凤想着，便犹豫抿唇，扯了一个笑“这面具其实并非一般的面具，而是由千年神树的果实制成的，名为情人咒，戴上此面具的人须得断情绝爱，直到遇到一个他深爱的人为他取下面具，此人若是也爱着他，那面具就是笑脸，反之，如果取下面具的那人并不爱他，那面具就是一张哭脸，情人咒也就会种到体内，变成情蛊，间断发作，直到死去为止……”

屠苏瞪大了眼睛，他从未听说过还有如此传说，他心中清楚自己对眼前此人并无任何爱意，那面具取下的表情便也不言而喻。自己的一时冲动让一个朋友此话都要受到蛊毒折磨，这是他不愿的。

“我……抱歉”他开口，又觉得所有的解释都太过无力，只能讷讷道歉。

禹司凤被他的道歉吓到，仿佛反应了良久，才极力扯出微笑“没……没关系”

屠苏不忍见他如此，“可有补救方法？”

禹司凤苦笑着，看着手中的半块碎片，“如果，你能将此碎片种出同心莲，并且坚不可摧，情人咒可解……”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忐忑屠苏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