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对于陵越的质问，昊辰一五一十地交代，只把地洞那段绝口不提。

陵越听他说的详细，不作其他怀疑，只是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这些日子我师弟蒙你关照，多谢了！”

昊辰笑着应下，只说同为仙门子弟，互相帮助是应该，心下却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开口让自己再见屠苏一面将事情解释清楚。

屠苏仍旧睡得深沉，似乎又做了梦，晴雪无奈坐在床头望着他梦中眉头紧锁的模样，止不住摇头。

他含糊不清说着呓语，风晴雪听不清楚，只觉得他这几日受了太多苦，人也消瘦更多。

屠苏又梦到那繁花似锦的地方，周围一片温暖的金黄，清气鼎盛，袅袅琴音在山谷间萦绕，杏黄长袍的仙人怡然自得，指尖在古琴的琴弦上游走，那曲《榣山》的曲调早已耳熟于心，此刻听来，又如同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他身边还坐着别人，白衣胜雪的上神轻啜一口茶，身边青衣白发的少年嬉闹不停，黑衣人站在悬崖边上，望着下面的水流，眼神憧憬，似要实现宏图之志。

看着眼前的景象，屠苏心中空荡荡的，好像思想都被剥夺，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和睦温暖，却与他无关。

“长琴，你应当与我同在天界，为这三界安宁尽己所能！”

“愿与君共勉！”

长琴？他有些茫然的想着，又浮现起几日前在清水村山上的地洞里发生的事情，眼中生出惊恐，只想着快些逃离。

“你醒了，你睡一天一夜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芙蕖见他睁了眼，忍不住关切。这个师弟从回来就一直在睡，虽然她不在意他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可这些天累着了，估计也并没有吃好。

看清了周遭，屠苏仍旧未能回神。

他眼中的恐惧和迷茫被陵越看在眼里，陵越却并未多说什么，只嘱咐着打算支走芙蕖。

“芙蕖，现在店家打烊，后厨估计也剩不下什么，劳烦你给屠苏做些小食来了”

芙蕖笑着“我正想着要给屠苏做些什么，那么久没吃到我做的菜一定很想念吧？”她又朝屠苏安慰着笑了笑，故作轻松走了出去，虽然担心屠苏的身体，可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给他做一些吃的来。

屠苏尚未回神，陵越盯着他，静默许久，方才无奈责怪道“下次我不在你身边，不要逞强”

屠苏盯着陵越的脸看了许久，这才回过神，不知道自己梦里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憋着不敢问，只缓缓点头，撑着身子坐起来，给了陵越一个安慰“师兄，我没事了”

陵越抬手想像儿时那般去揉揉他的头发，想了想又生生停手，只叹息一句“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抉择，师兄不会干预你的选择，但你也要记住，保全自己”

屠苏有一瞬间的慌乱，在陵越脸上看了许久，没有看出异样，便松了一口气，朝他应允。

一夜过去，第二日一行人便准备离开江都赶往浮玉岛。风晴雪还担心着屠苏的身体，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屠苏师弟真是好福气，一群人为了你耽搁那么长时间”陵端不等屠苏回答便开始呛声起来，又被红玉一个眼神摄住，不甘心地别过脸。

“我没事”他没有理会陵端的阴阳怪气，只对着风晴雪温柔一笑，便要启程。

只是这还未出客栈门，离泽宫两个弟子便从另一边的木梯下来。

禹司凤看到屠苏气色比起昨日刚见到时好了许多，心里的担忧也减了不少，只是面具下的脸依旧波澜不惊，生怕自己露出一点破绽。

若玉倒是个自来熟，眼见着一行人的阵仗，便笑着要同行。

红玉有些警惕，陵端更是跳脚起来，直言一个少阳派人就够多了，又加一个离泽宫管不下那么多张嘴。

若玉愣了愣便笑着拿出一颗夜明珠，要交给昊辰做路上两人的伙食费。

昊辰冷着一张脸，看向陵越，“还是陵越师兄来定夺吧”

陵越没想到昊辰会把难题交给自己，他在二人脸上看了一圈，又看向红玉，妥协道“都是同路，不若便让他们同行”

红玉点点头，虽然没摸清这离泽宫两个弟子的底细，不过日子还长，路上若有异动她也能解决了这两个后辈。

浮玉岛近在眼前，岛内弟子乘船而来，打开结界将一行人迎接进来，其他几大门派的人早已到了多时。

昊辰安顿下来第一件事便是找司命询问情况。

对于帝君与长琴殿下的事情事无巨细记载的司命自然也是清楚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这边正要恭喜，那边昊辰便问起长琴命柱的事情。

“长琴殿下的命柱如今安稳不少，并不像之前那般躁动，只是上面的神识不稳，不过帝君放心，属下已经用法力加固了”

昊辰心下一惊，问道“如何会不稳了？”

司命咂咂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只是自顾自分析着“想来是帝君那日魇住了，唤的是长琴殿下原本的名讳，可他如今毕竟没有长琴殿下的记忆，所以应当是怒火攻心，感觉被帝君你欺骗了……”

周遭的威压越来越重，司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瞥见昊辰黑了不知多少度的脸色，慌忙认错。

“帝君饶命，小神也不是故意看到的，只是帝君说了关于屠苏的事情要事无巨细……帝君放心，小神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昊辰仍旧黑着脸，也自知理亏，便找了个理由遣他离开。

“你回去再找找龙渊残卷，看看上面所记载的方法究竟为何？”他此刻怀疑，欧阳少恭所说的方法真的奏效吗？

司命领了命令，心里却想着该如何让屠苏放下心里对帝君的芥蒂，闪身看到院子里放着石块，觉得眼熟异常，反应过来时又是一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