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屠苏屋子的结界破了，人也不知踪影。

还未分清状况，远处又是激烈的争吵，二人相视一眼，又朝着声音赶过去。

陵端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指着屠苏大骂他是怪物。

腾蛇举着拳头就要招呼上去，被屠苏握着手腕拦下。

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煞气在胸口越来越肆虐，额头已经冷汗不断，他竭力克制，躁动却越来越旺盛。

陵端本意是要借此机会杀了他为肇临报仇，结界打开才发现那人早已浑身缠绕着黑红，捂着心口似乎痛苦万分。

他提剑就要砍下，被腾蛇的突然出现撞开，然后为了避免屠苏再晕过去，误打误撞到了这禁地。

陵端的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熄灭的烛台，一瞬间整个铁柱观地动山摇，观主急忙赶来，已经为时已晚。

“不好，封印松动，狼妖要重现人世了”

陵越眼神一凛，看着不知所措的芙蕖和晴雪，叹了一声，朝着腾蛇说道“烦请你先带屠苏他们离开”

昊辰一言不发，盯着屠苏看了半晌，他看起来似乎痛苦万分，可是三年前分明不是这样，他身上的怨煞之气仿佛将他吞噬，却仍旧靠着意志强撑到现在。

腾蛇抓着屠苏想要拉他离开，却被他反手甩开。

“师兄，此事由我而起，当由我承担……”

“胡闹！”陵越呵斥一声，看向陵端“我是师兄，此事也当由我解决”

他又朝着观主一个作揖，飞身便沉入水中。

晴雪咬了咬牙，手中灵力流出，飞往屠苏的眉心。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希望能压制你的煞气”

清盛的灵力与体内煞气相遇，煞气便激烈在体内冲撞，他承受不住，跪倒在地，痛苦地喊出声，眼里也开始染上鲜红。

晴雪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术法，不知其中作用，此刻灵力耗损，已然有力竭之象。

昊辰见状，运转起修为为晴雪注入力量。

煞气在激烈的冲撞之后终于停歇下来，屠苏被腾蛇扶着站起，粗喘着气看向二人，眼中恢复清明。

“你干什么去？”腾蛇见他挣脱自己，慌张问道。

“去救师兄”他简短说了一句，踉跄着朝水边走去。

“等等，你如今下去无异于送死”昊辰朝他走了两步。

屠苏只是回头看他一眼，眼中有不解与冷漠，却没有丝毫怀念的情分，他纵身一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狼妖的锁链眼看着就要甩到陵越身上，这一击下去非死即伤。

血红的剑气斩断铁链，也将狼妖扫开到百米之外。

“屠苏……”陵越撑起身子，擦掉嘴角的鲜血“你不该下来的”

“我说过，此事由我而起，自然该我承担”

身后缓缓落下一人身影，陵越抬头看去，是那个少阳派的昊辰。

“烦请昊辰师兄带我师兄离开此处，我会催动煞气与狼妖一战”

陵越大惊，催动煞气意味着什么这三年来他清楚的很，他立刻回绝“不行，要走一起走”

屠苏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狼妖“师兄放心，我们约定过的，如果我二人非要留下一个，必须是你！”他随即大喝一声“走！”

昊辰心中震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看着重伤的陵越，扶着他离开湖底。

焚寂剑出，煞气大盛，这一战非生即死，狼妖的利爪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被掀翻在地，锁链看着要缠上他的身体，他掌下使力，滑到对面，一跃而起，劈剑斩下……

狼妖呜咽一声，身形渐渐缩小，化作一个青年男子。

岸上众人看着湖面归于平静，心中都难免担心。

“屠苏！”陵越低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倒在芙蕖身上。

“大师兄，你不要再动了”芙蕖担心地开口，扶着他坐下。

闻声赶来的褚璇玑姐妹还不明所以，昊辰望了自己的师弟师妹一眼，对敏言嘱咐道“先把这几位同门带回去”

“那大师兄你呢？”

昊辰轻哼一声“我去湖底将屠苏师弟带上来”

铁柱观主叹道“这位道友，湖底不知凶险，那位小道友也生死未卜，你这一趟下去，也难免凶多吉少啊！”

“观主放心”他淡淡安抚一句，又跳下湖底。

“你也是妖”青年模样的狼妖眼神狠厉，带着怨毒“你应该跟我站在一起，杀了那些欺骗你背叛你的人，而不是站在这里对我刀剑相向”他说着“我们才是同类！”

“你闭嘴”屠苏支着剑起身，“我不是妖！”

“你不是妖？”狼妖嗤笑一声“满身凶煞，似人非人，你不是妖，那你是什么？”他口中吐出一颗透明的珠子，直直飞入屠苏眉间的红痕里。

“那是什么？”珠子没入眉心他便浑身躁动，本该平息的煞气再次翻涌起来，他头疼欲裂，呼吸也急促起来，拧着眉头。

“是本座的内丹，你看你的身体接纳它多快，几乎没有任何排斥，你应该谢谢我赠予你如此大礼，疯狂吧，用这强大的力量去杀了那些背叛你的人”狼妖诱惑着“想想他们之前都是如何对你的，你不恨吗？”

错乱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在脑海里不断翻滚着，他仿佛听到陵端他们叫他怪物，各种冷嘲热讽的言论在脑海里一遍遍响起。

他跟着呢喃起来“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狼妖继续迷惑着。

屠苏举起焚寂，脑海中又浮现陵越的话，师尊的教诲，少恭和腾蛇，还有……昊辰！

他眼神坚定起来看向狼妖“我要杀的是你！”

剑锋砍下，狼妖断了一条胳膊，早已维持不住形态的他遗憾大笑“真是可惜，看不到你癫狂而死的模样……不过本座会在天上看着，你是如何因为今天的仁慈而被那些你所要保护的人亲手杀掉！”

狼妖说完消散而去，屠苏却再也控制不住，红着双眼伏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