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屠苏醒过来便发现了陵越，不由得气息一滞，梗着喉头喊了声师兄。

陵越一回身，看他脸上茫然拘谨，又有欲言又止的委屈，心里不觉也软了几分，叹了口气，顺势坐在他身边。

“什么都不必说了，肇临的事情我已知晓，等明日跟我一起去浮玉岛，剩下的事情，待簪花大会过去再说”

屠苏沉默着，又有些困惑，簪花大会四年举办一次，今年为何会突然提前？

“三年前少阳秘境封印松动，被关押在焚天城的魔族有所异动，各门派长老为了保守起见，决定把关押魔族的钥匙藏于浮玉岛，浮玉岛弟子擅长机关术数，又精通结界，想来那些妖怪是进不来的”他又解释着，想到自己三年来确实听到不少妖魔肆虐人间的流言，确实不像假的。

屠苏不语，他心里生出一种抗拒，簪花大会虽然重要，可调查肇临的死因找到罪魁祸首更加重要！

陵越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下去，一向了解他脾气的师兄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屠苏，屠苏，有好消息！”方兰生也不顾师兄弟单独处在屋子里，大声嚷嚷着就破门而入。

“陵越大师兄也在啊，刚刚好！”兰生看到陵越有一瞬间的错愕，又恢复大大咧咧的模样。

“少恭，少恭快进来”

屠苏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期待地看向门口。

陵越看见那眼神，与刚刚抗拒自己的模样对比鲜明，不由也好奇来人。

一身杏黄衣袍率先映入眼帘，屠苏瞧着来人，还是那副温柔谦恭，姿态端正。

他特意打量了他的胳膊许久，确认他确实完好无损，这才安下心来。

“屠苏师兄，好久不见”他浅浅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发现了一旁的陵越“这位是？”

陵越收回目光，神色淡然“我是屠苏的师兄”

“少恭，他是陵越大师兄，比屠苏还厉害！”兰生嚷嚷着介绍陵越，他从少恭那了解了他和屠苏相识的过程，簪花大会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修仙界数一说二的大会，能在这样的大会比赛上拿得第二，他就已经把屠苏当做神仙师父一样看待了，如今又来一个大师兄，一招万箭穿心更是让他大为震撼，屠苏都那么厉害了，这个大师兄一定更加厉害。

陵越有些不耐，盯着喳喳不停的方兰生警告了一眼，又看向少恭“不知这位先生与我师弟如何相识？”

少恭微微一笑，正要解释，屠苏却率先开了口。

“我们是在之前的簪花大会认识的”

少恭一愣，接着附和着笑了一声“屠苏师兄在簪花大会上帮了在下很多”他复又关切道“我今日刚回到琴川，恰好遇上小兰，听他提起你，说你生病了，现在如何？”

屠苏摇摇头，“我没事”他又抬眼看了陵越“师兄，我……”

陵越抬手“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我先出去了”

关上门，他侧目看了眼屋里，模糊的身影对面而坐，似乎聊的还很和谐。他突然生出一种惆怅，像是一直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宝贝被别人偷走了一样，屠苏跟这个少恭在一起，似乎比原先在天墉城更加快乐。

“少恭不必为我担心”他安慰一声，又看了眼他的胳膊，那是他三年来不能解开的结。

“少恭，安陆村那次，你去了哪里？”他猜到那幻境或许连欧阳少恭都是假的，可是给他准备的幻境，为什么会牵扯上少恭呢，只是因为他们在簪花大会上相识相知吗？

少恭也严肃起来，“那日我们分开之后，我按你说的去找你的师兄弟们，可是没有找到，等再回去的时候，就似乎被什么挡住了一样，进不去”他困惑问道“当时，是发生了什么嘛？”

屠苏垂了眼眸，摇摇头“没事了”

少恭又说道“没想到这重逢来的如此快，又如此巧”

屠苏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走神，等回过神才轻轻点了头。

“听说簪花大会提前举办了，

屠苏这一次参加，定是也能夺得好成绩的”

屠苏听他鼓励，解释道“此次簪花大会，与我无关”

“怎么这么说？”少恭喝茶的手一顿，关切开口。

“其实我下山，是为了追查鬼面人的”他继而将三年里的前因后果都跟少恭说了明白。

“竟是如此！”少恭愤恨说道，又满是心疼“这三年里你受苦了”

屠苏摇摇头，“禁地清气鼎盛，可以抑制我身上的煞气，但是肇临……”他顿了顿“所以我一定好追查鬼面人，为肇临，也为我自己洗刷冤屈”

“可是屠苏，我倒是认为此行你或许应该跟着你师兄去浮玉岛，鬼面人的目的是你身上的焚寂，自然会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但你若是去了浮玉岛，那边阵法复杂结界稳固，你若去了，鬼面人便可能没有办法再靠近焚寂了”

屠苏看向他，眼里盛着不解“可我……”

少恭笑道“若不是我如今不是仙门子弟，我必然也想去看一看的”他抬手执杯给他递上，“听闻浮玉岛盛产灵药仙草，屠苏若是不介意，还请替我采摘几棵”

屠苏没了拒绝的理由，便点点头“你找到了吗？”

少恭手上一顿，笑道“你还记得”

他随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块青翠的碎玉“这叫玉衡，我从龙渊残卷上看到过记载，可以吸纳天地污浊，净化精气，但是起死回生却是还未了解，只不过能引来魂灵，度其往生”他又叹道“我或许该放弃了，执念太深，反而对自己是个困扰”

屠苏点了点头，却想到自己，执念……自己的执念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