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二日少恭如约而至，屠苏正半倚着凉亭的柱子，闭目养神。

清晨的微风拂过他的衣袂，光影在睫羽投下斑驳的影，让他瘦削的脸看着温柔似水，少恭轻轻一叹，走到坐台，抱出一把古琴，缓缓弹奏起来。

昊辰被这琴声吸引，驻足观望，那人背影与长琴重合，琴声勾着他遥远的回忆，他仿佛回到了榣山那时与世无争的生活，灵气充沛的榣山之巅，山花烂漫，两人两蛇，品茗赏景，不亦乐乎。

屠苏亦是入了梦，繁华盛景的山巅，两人对面而坐，一人抚琴，一人烹茶，还有一人安静听曲，一人闹腾着要吃点心。他睁开眼，看见少恭沉浸在琴声之中，从一旁的树上扯下一片叶子，与之和鸣。

昊辰再一次乱了，这二人相似的生平与气息，让他不得已怀疑两人谁真谁假，他脱胎换骨到人间来只是为了找到长琴，把他带回天界，弥补当年自己的一念之差造成的遗憾，可如今这样，他如何抉择？

“屠苏师兄也会此曲？”一曲罢，少恭看向屠苏。

“不，我此前并未听过，只是听你弹起，有些熟悉”屠苏如实回答。

少恭失笑，解释道“此曲名为《榣山》，据说是上古仙人在一处名为榣山的地方所作，故而得名”

屠苏听他解释，脑海中浮现梦中的场景，点了点头，又显疑惑“只是我为何会熟悉此曲？”

少恭失笑“许是屠苏师兄前世与此曲有缘？”

屠苏叹了口气“该练剑了”

少恭不置可否，笑了笑捡起木剑，与之对弈。

“听闻今日青木镇有庙会，待休沐之后我们一同去观光一番？”

对练结束，少恭邀请屠苏同游。

“我……”屠苏刚想拒绝，芙蕖就从远处走来，打断他的话。

“屠苏就与这位同门一起去看看吧，在天墉城那么久也没下过山，如今能结交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芙蕖说着，悄然低语“多去玩玩，回去也帮我在大师兄面前说说好话”

被芙蕖一段话规劝，屠苏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少恭点头含笑，转身离开别院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

“昊辰师兄，躲在一旁偷听可不是正派师兄所为吧？”

昊辰从隐秘处出现，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看着少恭复杂开口“你到底是谁？”

欧阳少恭轻笑“昊辰师兄希望我是谁呢？”

昊辰心中一惊，本以为欧阳少恭不过是个迷惑人眼的小角色，可如今从他的言辞中却看出来，他或许比屠苏记得更多有关当年的事情！

“不管你是谁，休想打屠苏的主意”虽然心中有疑问，可他还是更偏向于屠苏才是长琴的本身。

少恭冷笑一声“究竟是谁在打他的主意，昊辰师兄比我清楚吧？”

昊辰突然被这么忤逆，心中恼火，此刻对于眼前的人更是恨不得一掌拍下，想到这的同时，手也不自觉抬起。

少恭眼神冰冷，看着他无所畏惧“怎么，还要再下一次手吗？”

他抬起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当年自己亲手散他真身的场景，怒而收手。他不愿再纠结下去，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无论如何，欧阳少恭留他不得！

“昊辰师兄且慢”欧阳少恭见他转身要走，阻止了他。他又慢慢走近他身后，欺身耳语“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昊辰冷声回应。

欧阳少恭叹息一声“如果我说，想要找回那个人必须的条件只有我知道呢？”

昊辰凝眸望他，静待他接下来的答案。

休沐之后，屠苏换上一身赤色常服走出院子，站在少阳门山前，等着少恭前来。

日色正好，少恭一袭杏黄衣袍出现在屠苏面前，让屠苏眼前一亮。

“如何？”少恭没错过他眼里的异样，追问着。

“与我梦中见到的仙人很像”屠苏如实回答，“走吧”

少恭闻言轻笑，也礼尚往来夸了一句“这身红色也很配屠苏师兄”

屠苏突然被夸，有些不自然，默默别过头，在前面带路。

青木镇洋溢在热闹的景象之下，脱离惩罚的褚璇玑领着禹司凤四处观光，对一切都是懵懂好奇。

“我昨日有了味觉，今日要把镇子上的东西都吃个遍”

褚玲珑无奈摇头“那也不能这么吃啊？”

敏言失笑“有司凤在，璇玑应该不会有危险，玲珑，刚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有你喜欢的梨糖水，我们一块去吧？”

“我也要我也要！”褚璇玑高声呼喊着，敏言跟褚玲珑已经走远了，他私心要给自己和玲珑一个独处的机会，自然就把褚璇玑推给了司凤。

司凤看穿敏言的想法，拉着褚璇玑走到一处小摊，一颗夜明珠递给摊主，要了摊上所有能吃的东西。

褚璇玑吃一个就要问一句是什么味道，禹司凤耐心解释，又一一给她夹菜，眼神无意一瞥，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屠苏与少恭一路闲逛，涉世未深的少年对一切都好奇，却忍着不让自己去停驻片刻。

“想要什么都可以看看，不必时时跟着我的”少恭见他那副模样，不禁好笑。

屠苏满脸无辜“人多眼杂……”

少恭无奈，笑着拿起一串糖画“这个与少侠你还蛮像的嘛！”

屠苏见他满脸戏谑，也是一脸无奈“少恭……”

“屠苏，欧阳师弟，二位也来逛庙会？”

少恭看向禹司凤，勾唇一笑“屠苏师兄初次外出，所以我来做介绍”

禹司凤看向屠苏，满脸温柔“既如此，不若一起同游？”

屠苏点了点头，四人一同沿街行走，却未曾想变故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