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坦菲尔女士的眉头紧蹙,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把手藏了藏。
玛尔塔·贝坦菲尔“但愿那只是一个旅人。”
我猛然转头,唇瓣微抿,短促的呼吸逐渐平缓。
我有些不明所以,只觉得云里雾里的话语背后有什么在隐瞒着我。被蒙在鼓里,茫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轻笑,目光通向道路的尽头,化作一点霞光聚在眼波中央。
突然,一阵瘙痒从鼻尖传来,逐渐扩散至头顶。冬天这里不怎么下雪,雨反而经常敲响小镇的大门。
伸出手,微微张开掌心,那雨的精灵仿佛在指尖跳跃。
小镇被拢上一层薄纱,我跑回店铺里静静地看那窗外的景象:那群举着木棍愚蠢的人类灰头土脸地跑回来,骂骂咧咧地说着污言秽语,像极了正在逃窜的过街老鼠。
他们的身上像是有一块块色斑,灰色的颜料沾在衣服上,泥泞的土地在人们的裤脚上残留。慌张的神情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悬挂,挥舞着的木棍反倒像逃兵败落。
我轻轻地将手扶在玻璃窗上,透明的倒影中映射着我的脸庞,以及窗户外那群逃窜的老鼠。
寒气从玻璃里钻进温暖的小屋,透过我的手指,深入骨髓。
玛尔塔·贝坦菲尔“还是感谢小姐肯收留我这个落汤鸡了。”
她拧了拧衣角,发梢已经被雨浇头。
玻璃上的雾气逐渐变浓,影子消失不见。
我抬起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下耶稣的名字,那是上帝的孩子,我追随着他的脚步穿过茫茫人海。
我祈祷着明日的天气不再像今日那样湿冷,只求得一个明媚又温暖的冬日。更希冀那群“难民”为自己的执着付出代价。
愚蠢的不像样。
露西亚·桑德厄加特“下次你不去管那些愚民就不会淋的一塌糊涂。”
我耸了耸肩,转身拿起架子上杯子,轻轻地放在吧台上。
我坐下来倾听着她口中的故事,什么巡逻的琐事,路上怎样遇到通缉犯等等……
可我并不羡慕这样的生活,为这种无谓的挣扎和管控是迂腐的。教皇派下来的人似乎都一个样,仗着自己胸口有那块金闪闪的勋章就可以掌控万物。
那俯视着人民除了上司以外的感觉,让我有些作呕。
不过获得这段关系在纳税时还能得到一丝甜头,为了那点来之不易的钱财我知得卑躬屈膝。
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否是认真的,但戴着面具活下去的人肯定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这很搞笑我也确实承认,放下那自鸣清高的心再与我交谈,同在一摊淤泥里何必拔剑相向?
那上等人的轻蔑一次次地折磨着我,我那可悲的自尊心早就一丝不剩。就比如坐在我面前的人。
也许艰难求生中可以获得喘息的余地。
玛尔塔·贝坦菲尔“你在听吗?”
她又有些不满,无论是插话还是不认真倾听她的一字一句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露西亚·桑德厄加特“不好意思女士,我在想为您调配点什么咖啡比较合适。”
理由就尽量满足她那扬眉吐气的神情,霎时间我感觉自己不过是她卑微的奴仆,毕恭毕敬地询问着她的所思所想,需要什么。
玛尔塔·贝坦菲尔“多谢,少加奶和糖即可。”
她微微昂起头,满意地笑了笑。
勺子在浑浊的液体里搅拌,我不耐烦地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露西亚·桑德厄加特“给您,请慢用。”
褐色咖啡里的倒影是凝重的,那抹还未搅拌开的奶色痕迹在杯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