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程路下楼的时候,超出意外的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或者是一个下属。
“先吃些东西,然后回去。”
我点头。
现在,除了手机发消息,就剩下点头和摇头了。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那样的,冰冷。
他好像在生气?可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从头至尾,他损失了什么么?
心里赌气,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合一庄”牌匾很是破旧,小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花草,这里,难得的清静,仿佛是被城市不小心遗忘的角落。
“老板,老样子,双份。”程路进屋就冲里面喊。
布帘后,一个大叔探出头,“小子,你来了,等着。”
他看向四处打量的我,“怎么,舍得带小女朋友来了。”
“老婆,不是女朋友。”
“呵,你小子,什么时候结婚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大叔用围裙擦着手,点指着程路,脸上笑意更浓了。
“昨日刚办的婚礼,这不带过来尝尝你的手艺么。”
“行了,你们自己找地方坐,我去弄,一会陪我喝两杯。”
大叔一松手,布帘又垂了下来。
“齐大叔,手艺很好。”落座以后,程路扯了纸巾擦擦眼前的桌子。
“计划不变,蜜月旅行不能不去,何生说,你只要放轻松,慢慢就可以说话了。”
“我没想过,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很抱歉,就算你要离开我,也要健健康康的。”
“否则,我不放心。”
这算什么?责任?愧疚?还是施舍?
“你性格太倔强了,又容易钻牛角尖,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并不公平,也没什么道理可言,我要是真的想把你困在身边,你能逃的掉么?就算你逃的掉,你爸呢?”
古一你威胁我?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一样的理由。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只是让你看清楚,我给你选择,其实,你也没有选择。”
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程路,以前霸道的,嘴毒的,温柔的,无赖的…唯独这样,不屑,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怀疑,这才是真正的他。
菜很快就上来了,卖相很好,我却吃不出任何的味道,除了苦涩。
“尝尝这个鸡丝,是齐大叔最拿手的。”当着大叔的面,程路笑的温柔,体贴的给我夹菜。
我感到浑身寒冷,置身于寒冬腊月,他眼底的冷漠,刺的人发痛。
“小姑娘,吃吃看,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啊。”
我吃了一口,味同嚼蜡。
“不喜欢?”大叔看着我。
我摇摇头,好吃不好吃,我真的品尝不出来。
“她嗓子不舒服,医生不让说话,放心吧,她肯定爱吃的,就是不太会表达。”
程路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推给齐大叔,“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好啊,附近都嚷嚷着要拆迁,我这老院子,住了大半辈子,哪舍得啊,再说,我也住不惯那种高楼,总觉得把人关在一个小匣子里,多不自在。”
“没习惯,住楼多方便,有电梯,再说,你这看房子也该拆了,都快成危房了。”
“这可不得讲哦,住久了,有感情了,你看那块砖。”齐大爷指着门口缺了一块的墙砖,“那还是我小时候,和人家打赌说用锤子能不能打下来的时候,我弄坏的么。”
“这里啊,有太多回忆了,人老了,就靠着这些回忆活着呢。”
说到感慨处,大爷喝上一口酒。
“你们小年轻啊,都不在意这些的,等到我这个年纪啊,就明白了,人活一辈子,酸甜苦辣,柴米油盐,哪个都少不得的,一晃啊,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