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开车要去找白老爷子。在洋人那边儿蹲点儿的兄弟说：“诺曼可能派人联系了黄老大。”
本来冲着黄老大和老爷子的交情，他们这边认定黄老爷子不会淌混水。但是没想到，重金之下，还有没得情面讲。
乔四感觉不大，江湖上做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兄弟忠于他，他就生死相扶，背叛他，就没啥好说的。
白老大听了这事，沉默了很长时间，哼了两声说，“老黄要是不顾情面，那咱自然也不怕撕破脸皮。但我还是相信他就是图个钱，心里不会没个谱。”
“老爷子，要找人盯着点儿么？”乔楚生不放心，“不知道对方行动，还是先防着点儿。”
“不必，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老胡那。你和他结了梁子，他可能会在这次行动中针对你。”白老大说，“上次的事，你做的太强硬了。”
“我没事。”乔楚生不在意地笑笑，“上次我们破案捉了他外甥，他直接放话要路垚。”
“那事后他走动工部局，人本来可以弄出来，怎么就被你戳破给阻了。”老爷子斜了乔四一眼，拿起鸟食慢悠悠地喂鸟。
“老爷子，我穿了这身警服，就得以法办事，讲个理字。我抓的人，再从我眼皮子底下劫走，于法我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于情，江湖上人还不嘲笑我乔四。”乔楚生振振有词，大义凛然地很。
“行了。脾气上来，就倔地不行。”老爷子转身对他说，“你办事我相信。自己小心，也多派人护着幼宁和路垚。”
“放心吧。”乔四笑着应了。
从白家出来，乔楚生不想回巡捕房，想起来路垚替自己应的长三堂的姑娘的约。
想起来，自己先乐了，路垚这家伙，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随便做了他的主，还约上姑娘了。
嘴角噙着笑，方向盘一转，乔楚生驱车前往长三堂。
到了门口，乔楚生坐在车里，莫明不想动了。他拿出一根烟，点上，浅浅吸了一口。浓浓的烟味飘到鼻子里，他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路垚鼻子敏感，不大受得了烟味儿。为此，他从不在路垚面前吸烟。慢慢地，竟然也嫌弃了这味道？
他嘴角扯出一个笑，索性把烟扔了。
“哟，这不是乔探长么？”门口送客的一姑娘，认出乔楚生的车，热情地走上来打招呼，“进来喝两杯。”
“本来是约了人的。”乔楚生边说边打开车门，把钥匙直接扔给等在车边的小哥，轻车熟路地搂着女人腰，暧昧地跟她耳语，“
现在嘛，觉得你更好。”
“哎哟，你可真坏。”女人笑着把身子往乔楚生身上靠。
俩人搂着说说笑笑走了进去。
路垚拿着钱瑞送来的资料来巡捕房找乔楚生。
已经确定刘雁生的研究报告都是被圣乔治大学懂事诺曼劫了去。
当下得调查什么公司购买了这些专利，进而找到诺曼从中牟利的证据。
但是路垚在这里扑了个空。阿斗支支吾吾说不清乔楚生去了哪儿。
“萨利姆。”路垚喊了一嗓子。
“路先生。”萨利姆尊敬地说。
“你说，乔探长呢。”路垚盯着萨利姆，“今天不是休息时间，他不在这里，是去哪儿办事了？”
萨利姆还没说话，阿斗插话，“乔探长收到洋人那边的消息，去了白老大家。”
“之后呢，幼宁跟我说，白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说了这事。乔探长离开了。”路垚视线直直对上萨利姆。
“刚兄弟们还在谈笑，说有人看到乔探长在长三堂。”萨利姆还没说完，阿斗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他乖乖闭嘴。
路垚眼神怔了一下，心情有些微妙。
阿斗适时低声说了一句，“乔探长说这是还人情。”
路垚歪着头斜眼瞅阿斗，“哟，这也跟你说。”
“兄弟们巡逻刚好看到，乔探长就随口这么说的。”阿斗抬眼瞅瞅路垚神色，继续小声说，“乔探长说是路先生应的约。”
阿斗这一提醒，路垚想起来，调查梦兰姨那个案子时，他在长三堂越俎代庖应的事。
记得当时跟乔楚生说的时候，乔楚生就是笑着说，让他别闹。以为乔楚生没放在心上，他还松了一口气。
路垚胸口里憋着气出不来，闷闷的，脸色也不好看。
阿斗趁着路垚恍神儿的功夫，悄悄退了两步，麻溜地跑了。
路垚曾在夜总会门口堵过乔探长一次，骑了乔探长的摩托车，俩人还抬杠了几句。自那之后，乔探长就交代巡捕房的兄弟们，路垚来巡捕房找他时，要帮忙瞒着点儿。顺便还要跟他透个信儿。
阿斗觉得莫名其妙，没见过泡妞怕兄弟的。但还是赶忙找人去长三堂给乔探长传话。
路垚坐在沙发上发愣。
他可以先回家。回头再找乔楚生说这事也行。
诺曼行动很快，要是查觉了，销魂证据怎么办？
他可能一时片刻回不来。
不知道诺曼会把那些成果卖给谁？
他人脉广，国外的应该也能查到。
脑子里想法太多，有点儿冒烟儿
他竟然真去了。
果然是色眯眯的风流胚子。
那姑娘咋说的？
乔探长身材好，胸肌、腿毛？
路垚身子一歪，躺在了沙发上。桌子上放着茶杯，茶杯旁是水壶。
他有点儿神经质地让自己脑子去刻意映像目光所触的东西。
萨利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个人。
最为熟悉的人的地方，突然有种特别寂寞的感觉。空落落的什么也填充不了。
他想逃，习惯性的逃跑。在意识到会受伤害之前先躲到安全的地方，躲到不用选择，不用面对，不用计较，也不用失去的地方。
在伦敦的时候，他逃到巴黎，为了躲家人呢，逃到上海。
在上海能逃的地方就只有这个不嫌弃他的人这了。
路垚使劲闭了闭眼。
想起上次他跟乔楚生提那个长三堂姑娘说他胸肌腿毛的事。
乔楚生说，“就是澡堂洗澡，搓背的人传的，这你也酸。”
“滚。”路垚不好意思地佯怒，想了想说，“你不是说你身上有纹身么？打拳的时候，你光着膀子我也没发现啊。”
“在腿上” 乔楚生看着他好笑地说，“要看？”
没等路垚答话，他就撸起裤腿到膝盖，指着小腿肚上的黑色纹身说，“这是老爷子收我做义子的时候纹的。
那时候小，做事的时候遇到硬茬，不说话，先把裤腿一撩，露出这个，一看是青龙帮的，自然就不敢嚣张。就这个唬了不少人。”
路垚仔仔细细看了纹身，还要上手摸，乔楚生立马不干，“打住。吃豆腐啊。”
“我也纹身，不再胳膊上弄了，也弄和你一样的位置。图样我回头就画。”
“好。给你弄。给你找个厉害的师傅，弄起来不怎么疼。”乔楚生笑着答应，觉得这三土想一出是一出，但也全由着他。
路垚身子尽量蜷起来，死死攥着抱枕，使劲儿把下巴往抱枕里压。
明天就去弄纹身，一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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