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延灵道人（一）

“这里……是哪里？”

魏无羡睁眼，他正躺在一张床上，也许，那几块木板可以称之为床。

而江澄正躺在他对面，昏迷不醒。

“江澄！江澄！！……”

魏无羡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手却忍不住的颤抖，抬了好几次，才触及江澄的手腕。

微弱的颤动一下子拯救了这位一向潇洒不羁的云梦少年郎，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嘴角不禁扬起。

“你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那人一身青衣，眉目如画，肤光胜雪。一双凤目冷冷清清，腰佩一柄素雅的长剑，行动间更是带着清新的花草清香，似是从仙境误入人间的仙人，又像是隐居多年的贵公子出现在万丈红尘中。

“你……你是……”魏无羡皱紧眉头，下意识的护着江澄。

那人淡淡的扫了魏无羡一眼，不知怎的，魏无羡怎么也无法对这人起半点忌惮之心，提防之意。只觉这人光风霁月，定不是背后伤人之辈。

“延灵。”那人道。“我的道号，延灵。”

延灵道人？！！！！

魏无羡瞪大了双眼，江枫眠昔日同他说起他娘亲的往事时的一段话语浮上心间——

“昔日，抱山散人收了个天资聪颖的徒儿，而他也是第一个下山的，那是一个很优秀的弟子。他刚下山的时候，因为本领高强，锄强扶弱，扶危济困，人人敬佩称赞，他也成了正道中的仙门名士。不过后来，不知遭遇了什么，性情大变，突然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最后被人乱刀砍死。”

“……那人，道号延灵。佩剑……”

“……雪霁……”

魏无羡瞪着那佩剑剑柄上的[雪霁]二字，只觉呼吸不上来。

一片清幽的树林，林中有一眼泉，泉水叮咚，淙淙流淌，十分美丽。

聂怀桑睁开眼，聂云生死死的护着聂怀桑，陌刀横在手中，目光冷冷，刀光泠泠。

太阳从群峦后慢慢冒出头，苍白暗淡的余光立刻变成璀璨夺目的金光，将湖边的两人镀上一层金色。

聂云生陌刀舞动，夷平了这四周杂多的林木，而后他在聂怀桑的注视下咬破手指摁在地上绘画出奇异的符文。血晕散开，地上迅速浮出密密麻麻的阵式咒印。红光一闪渗入地下，两人凝住了呼吸。

世界仿佛寂静了一瞬间。突然，两人肩上莫名地一重，呼吸不畅。脚底下的大地隐隐震动，似有低沉的轰鸣自远方传来。周围的风猛地躁动起来，阴冷锋锐如刀刃，旋转着撕扯着经行的树木。光线重归于暗淡，天空似乎已经沉沦，只余远方暴起的火光。

巨大的压迫感裹挟着暴戾、炽热、毁灭的气息吞云噬日席卷而来，碾碎一切。从上方往下看，明丽的山河由西朝东被一片扩展中的灰暗的狼藉所取代。

“……该住手了吧。”

聂怀桑扔了手中平日从不离手的折扇，秀气的面孔带着几分温柔。

微风中飘着丝丝桃花的淡香，从不知名的某处飘来。

浣花轻绯疑春梦，酒醺歌上暮云城。

“……江川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