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雨将至（二）

温景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不知道多久。

他的心很乱。

比当初聂怀桑明令聂家和蓝家对着干还要乱。

如今的他，是温家的小少爷，高高在上，上，有疼爱自己的父亲，下，有待自己如珠如宝的哥哥们。

可是，看着现在的蓝家，现在的云深不知处，现在本来他要叫前辈的未来家主们，他还是，很难过。

没有缘由的难过。

他已经在书桌边坐了不知多久了。

聂怀桑。

聂怀桑。

聂怀桑。

原本的一沓白纸上，满是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还活着。

他，也活着。

他现在，就在那个人的世界中。

这些年来，他一直避免听到那个人的消息。明明是那么想叫他，却一直，在躲着那个人。

可是，他此时才有一种感觉。

这种日子，是他偷来的，或者说，他还在做梦。

他想他此时此刻或许还是不小心在熏香缭绕的书房里睡着了，桌案上的公文堆积如山，多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儿，他已批阅了一个下午，还要继续批阅，蓝家子弟们谨守着家规小心的避开着书房，免得打扰到他，只有蓝思追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为他披上一件薄被；或许是在清河边上的那出不知名的湖边，鸟儿在树林件穿梭鸣叫，如同碧玉翡翠般的湖波光粼粼，远山濛濛，一切恍若最初他在莫家庄外远远望见的青色身影；

或许是白发苍颜，眼神浑浊，老病缠身，躺在床上，弟子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渴望留住自己这个君子端方的家主，而因是弥留之际，老天垂怜，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

“阿景。”温旭走了进来，他天生一副好皮相，但他也是最像传说中的温家先祖温卯的人。对待温家的人，他一直是温和好亲近的大少爷，值得誓死追随的少主，可是对待外人，他就是斩草除根，动如雷霆的魔鬼。

温景迎了过去，坐在温旭旁边的位子上，“我以为，你会去叫孟瑶来和我聊。”

温旭给温景倒了杯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抿了口茶水，“孟瑶其人，虽然好用，但是所图甚多，足够狠辣。我死之后，你必须要把他杀死，不要给他半分活命的机会。阿景。”

“为……为什么啊？……孟瑶……不是大哥你提拔起来的吗？”温景有些不解，早在孟瑶投奔温家时，他就不止一次想过对孟瑶下杀手，但是，看在温旭他们的面子上，才一直忍着罢了，毕竟，温景可是知道温若寒的死法的。

温旭看着远处院中的海棠花树，“阿景，你可知，这世间有种剑，刃分二段，一段对敌，一段对己。世人称其为，双刃剑。”

“孟瑶虽然所图不小，但我温旭可以完全控制住他，让他为我岐山温氏一统百家添砖加瓦，一旦他想做些什么，我可以将其斩杀，可是你们，都没有这份心机，便是父亲，也是心醉修行，行阳谋，而这种阴谋，对你们的伤害，往往是致命的。”

温旭把一切扯开了给温景说，“我们岐山温氏，早已陷入一个瓶颈，我们虽是仙门百家之首，但是，其他家族也在崛起，甚至因为他们有我们岐山温氏作为假想敌，联系愈加紧密，而我们，看似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但是外有仙门百家窥伺，内里，更是纷争不断。如果我们想摆脱这个局面，只有两种办法。”

温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哥温旭。

“一是进行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但是这势必动摇许多温家长老们的利益，温家也会因此内部不再团结，一旦其余四家出手，便是温家保得住，也会从仙门百家领头羊的地位掉到一流世家，况且，还不缺旁人眼红。”

“另一个，则是发动一场战争，借助战争，对内，筛选优秀人才，减少家族内部不必要开支，保证温家的实力。对外，扫除除温家及附属家族的一切家族，弘扬温家家威，凭借此次战争，让其他家族对着我温家也是望尘莫及！”

温景看着眼中光芒万丈的温旭，终是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