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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上的危险来自那些冰洞，这是捕鱼的人打的。头一天打洞捕了鱼，第二天洞口又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从表面看不出异样，但一踩上去薄冰就碎了。

北斗跟着我们跑，不知谁踩碎了一个冰洞上的薄冰滑走了，跟在后面的北斗刹不住车就掉了进去。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它，我们一伙人只顾了赶到多吉家去喝酥油茶。北斗在冰洞里呜呜地叫着，声音很苍凉，那悲切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应。我们欢快地大闹着上多吉家去。

多吉的父亲是我的干爹，一见了我就要用枣红马驮着我去兜风。我们沿着拉萨河一路狂奔，一直跑到曲水。那里是拉萨河与雅鲁藏布江的交汇处，在那里的一家甜茶店里喝过甜茶再折回来，枣红马已大汗淋漓。

多吉家的院墙是用土坯垒成的，院墙上贴满了牛粪饼，这是他家的燃料，他们家主要是用牛粪火来煮饭和取暖。好在牛粪并不缺，四处都可以捡到，何况他家就养了几十头牦牛。这是一种环保燃料，在高原上人们祖祖辈辈都是采用这种取之于自然，用之于自然的方式生活。牛粪一点也不臭，特别当你将牛粪做成饼状贴在土墙上，经风吹干后，牛粪就有了一股草的气息。牛粪还能取暖，将手脚伸进牛粪里不仅暖和，久而久之手脚也不会生冻疮。牛粪燃烧过后，在灰烬里埋上土豆或玉米，那味道也是美不胜收。但我们最爱的还是用牛粪饼烤馒头，烤出的馒头有一种草的香气。

一回到家我就吵着父亲用牛粪饼给我烤馒头。家里没有这种燃料，父亲就用电炉给我烤，烤出来的馒头没有草香，有的只是电炉丝的金属味儿。用牛粪火煮汤也别有一番风味儿，对于食物来说最高的境界是绿色，不仅原料要绿色，连盛食物的器皿和燃料也要绿色，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无法享受到食物的天然之美。

从院子里跑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群藏猪，它们有瘦长的身躯和长长的嘴筒。这些藏猪很好玩，老是在你的脚跟前转来转去，还比赛着翻跟斗，跑起来比狗还快，也不怕它们跑掉了，出去十里八里自己也能找回家。多吉家养猪不像内地人家都是圈养，他们养猪同养羊是一种方法，清晨将猪放出去，漫山遍野地敞放，太阳落山时再派牧羊犬出去把羊群和猪群收回来。有时猪群在野外跑得太远，只好自己找一个避风处露宿，主人并不担心它们失踪，它们说不定还会带回来几只小野猪。

多吉家的猪群越来越大，其中就混杂着一些野猪。只是我根本分辨不出谁是家猪谁是野猪，一律都是瘦长的体形和长嘴筒子。猪嘴长得离奇，还露出尖牙，与人们想象中的大肥猪是两种概念。这种猪瘦得没有膘，战斗力极强，适合打斗，但是它们的肉也确实香，是一般的家猪无法比拟的。藏猪虽然性子很野，却又非常喜欢跟人凑热闹，家里来了客人它们就围住客人打转，撵都撵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