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伤心累累

“你……还记得！”韩极冰惊讶了，认识花落的第一天，花落做出这样的承诺，二十二年过去，她竟然还当做最重要的承诺！

“当然！回病房吧，我做你那盆盆栽，你喂我水喝。”

“你竟然全都记得？”

“很震惊？手术实在太无聊，我顺便温习了一下，我到底承诺过你多少，居然发现好多哦！大多数还都是以永远为限，我的任务巨大了！”

“我还以为你会忘记。”

“怎么可能？言必诺，诺必践！我的信仰，不是吗？”

走廊上，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只有韩极冰一颗心踏实落地，花落用自己的智慧，避免了韩极冰的眼泪。

“看到了没？咱们根本不重要，在奇葩心里，妹夫永远是最重要的！”大哥看出了妹妹的小把戏，却也不戳穿，世上大概只有妹夫一个人，值得奇葩妹妹这么去保护了。

病房里，花落喝了一杯碧螺春，就累得睡去，她不提自己受了多大苦，也不说手术刀口依然很疼，这些她都能承受，唯独承受不了的，是韩极冰的眼泪。

“我去买冰袋。”

“我去买退热贴。”

“我去买毛巾。”

“我去买饭。”

四个哥哥分工明确，都知道平安度过手术，仅仅是个开端，没有任何抗生素可以用的妹妹，术后伴发高烧，实在太正常了，大哥不是白做分工的，妹夫只有一个，他要守着妹妹，剩下的事情，全靠这些哥哥们。

韩极冰握着花落的手，嘴唇贴在这手背上，看着她平静的睡颜，真觉得她是幸福的，每次遇到难关，都不是她一个人度过，即便身边没有他，这些哥哥也不会让她为难。

“你还做我的北斗星吗？我看不到希望了，为什么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恰好不在？”

夜里两点，花落开始高烧，迷迷糊糊说的这句话，却把一颗伤透了的心暴露出来了。

“冰袋！”四哥不愿妹夫关注这些，太了解奇葩妹妹，她若清醒着，一定不会说出这句话。

“她有多少这样无助的时刻？”韩极冰还是听到了，眼眶中满是泪水，只怕若不是花落高烧，这样的伤感话语，是不会说出口的。

“妹夫，就当没听见吧！都已经过去了，你恰好不在的时候，我们恰好都在。”七哥尽力安慰，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追究实在没有意义。

“你们恰好都在？宁愿求助于你们，都不对我说半个字？”那些花落最需要韩极冰的时刻，韩极冰半点都不知情，竟是这些哥哥，替花落撑过难关！

“你很清楚她的性格，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把伤心告诉你的。”五哥也是无奈，妹妹咬牙坚持了十年，多少沟沟坎坎都是哥哥们帮忙度过，这个妹夫被瞒得严严实实。

“我要留后路了，不然我迟早没饭吃。”花落的记忆已经混乱，森阳装饰开办的原因，竟也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墨连弘不仅打她，还不给她吃饭的钱？”韩极冰无法想象，十年前替花落选的丈夫，竟是这样对待花落的！

“一年半之前，我们的妹妹连续饿了一个月肚子，体重降到72斤，才求助于我们，森阳装饰就是这么来的。”六哥不想再瞒，妹妹高烧胡话，什么都瞒不住了！

“连续饿了一个月？她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啊？”韩极冰心都在滴血，他的心头肉，到底吃了多少苦？

“还能是什么日子？地狱一般的生活，她一诺千金，代价就是自己受苦，你永远想不到，人心可以恶毒到那个样子，她若肯自保，早就离婚了，可她不肯，就只能自己承受，有些时候，我们也帮不了什么。”七哥心疼妹妹曾经吃过的苦，她本是那么张扬的性格，却因一场婚礼大变，无非一个承诺，她维持了“幸福”的假象，苦水全往肚子里咽。

“咬咬牙，就会等到幸福，现在的一切痛苦，都是因为我的将来太幸福，老天要个公平而已。”

韩极冰清楚，需要花落咬牙度过的难关，一定是无法想象的痛苦，终究来晚了，那些花落需要他的时刻，他全都不在！

“还好吧，我昨天看到八哥了呢！我想我也快去找八哥了，受不了了，哥，救命！”

救命！

多么可怕的求助！

身手那么好，需要哥哥们救命！

“若我死了，不要告诉他，就对他说，我出了车祸，我不需要他的负罪感。”

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安排过！

花落的胡言乱语，才真正揭开了伤疤！

“我错了！大错特错！我早该知道，她没有幸福可言，却相信她的每个消息，我是不是很蠢？把她推进火坑，还期望她幸福。”韩极冰内心的负罪感，无人可以安慰了，花落自己揭开了这一切，谁也弥补不了什么。

“以后对她好点，别让她白吃了那么多苦。”四哥只能嘱咐这么一句，心里明白，妹夫对妹妹再好，也无法弥补妹妹曾经的伤痛。

“卑鄙小人！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你什么都得不到！”

花落的咬牙切齿，才真正令韩极冰心惊胆颤，她的“幸福生活”，竟全是在仇恨中度过！

“家庭主妇怎么了？我就是不做饭、不洗衣！一个活够了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在乎？”

活够了！

哥哥们从小教她的保命，若不是折磨太难承受，她怎么可能主动放弃生命？

“以后不要再救我！你们的妹妹死了！早就死了！活在世上的只是躯壳！”

哥哥们也是一惊，那时妹妹的伤心决绝，今天竟然重温！

“老七，瞒不住了，你去跟妹夫说清楚，什么都不用瞒了，我相信，妹妹不会怪我们的。”四哥犹豫再三，最终下定决心，与其让妹夫从只字片语中，想象妹妹的生活，倒不如坦然相告，至少妹夫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跟我来，我讲给你听。”七哥拉了一下韩极冰的衣袖，这么多人在场，妹妹自然有人照顾，唯独妹妹极力隐瞒的事情，是该让妹夫知道了。

韩极冰看了花落一眼，不放心，却更想知道花落到底吃了多少苦，只能跟着七哥走出病房。

病区走廊尽头，七哥的神色凝重，这让韩极冰更加吃惊，从来没个正形的哥哥们，也有这么凝重的时刻，花落的经历，大概不止让哥哥们心疼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