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托付

哥哥们都点了点头，就踏上楼梯，他们还是那么整齐划一，无人命令，却还是保持了有次序的队形，大概深刻进骨髓里的东西，无论多少年，都无法改变了。

韩极冰看着哥哥们的背影，只希望曾经也是他们之中一员的花落，没有改变那些刻进骨髓的信念！

“开门！”大哥叩响了房门，花落也从一夜未眠中站起身来，打开房门，看到哥哥们的表情，都是那么严肃，他们有的已经有了皱纹，但眼神，永远那么坚毅！

“这里？和当初你那个房间，丁点儿区别都没有！”七哥看着这个房间，眼神中露出惊愕，妹妹果然是个奇葩，自己的别墅里，竟有这么一个房间！

“哥，如今的我，不似从前一般，这件事情唯有托付给哥哥们，我才放心！”

花落“噗通”一声跪地，她在留后路，这条后路，不为她自己，完全给韩极冰留出来！她需要哥哥们共同的成全和承诺！

“说吧！无论你要托付什么，大哥必定为你做到！”哥哥们都已经猜到是什么，他们不扶起花落，是为了给她一个心安。

“若我挺不过这台手术，请哥哥们照顾好韩极冰！他是哥哥们盼着长大的，也是我甘心情愿付出一切的人！如今病来如山倒，我再无可以信赖的人，哥哥们是我最后的依靠！”花落说完以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今生欠哥哥们的，已经无法弥补，可她不希望韩极冰从此失去依靠！

“你尽力，我们就尽力！无法代替你的地位，哥哥们可以替你照顾他后半生！”

一句诺言，重比千金！

兄妹间的默契，已经无需太多语言。

大哥取出带来的文房四宝，多年不曾书写的小篆，工整书写在一张洒金红纸上，那是重诺！哥哥们一起给这个妹妹的诺言！

“按手印！”大哥书写完之后，哥哥们按照次序，签名按手印，共同完成一纸契约，让自己的妹妹再无后顾之忧！

花落小心翼翼捧起这张纸，看着哥哥们的手印，心中总算踏实，叠成一个有特殊意义的三角形，一针一线缝进一个福袋，这个福袋，她会让韩极冰贴身带着，哥哥们也都会因为这个，履行今天的诺言。

“奇葩，我们都知道你难，这次恐怕凶险，哥哥们只要求你一件事情，无论到时，你面对多大痛苦，记得，哥哥们就在外面，不会让你落单，保留你心底最后一丝希望，靠着它，撑下来！”大哥眼中含泪，妹妹这辈子够苦的了，多少折磨心的事情，都发生在妹妹身上，谁知命运竟是这样无情，竟然连半生幸福，都不肯给她，她的半生等待，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我会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哥哥们教我的道理！绝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我一定抓牢！”花落喝光了最后一杯碧螺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中的坚毅，仿佛回到了十几岁，那个什么都不怕的花落！

“去住院吧，该带来的东西，哥都带来了，不能怂！你没有怂的权利！妹夫和我们，都等待你平安的消息，我们依旧盼望你，可以像以前一样，从无安静的时刻！”

哥哥们的鼓励，是这么令人惊讶，他们只说从前，绝口不提现在的花落，在他们心里，这个妹妹一直都是那个最能闹腾的人，绝不是甬城人人皆知的大老板！

“我这就去，哥，这栋别墅的二楼，是你们的房间，你们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吧，若我有什么意外，就把韩极冰带走，你们陪着他，我才放心！”花落不敢去想那个后果，却不得不说那个后果，眼泪只掉下一滴，也戳痛了哥哥们的心，大家都知道，这个妹妹拿出了所有勇气，来应对病魔！

住单人病房，三个科室主任会诊，甬城这个体质特殊的病人，引起了医院最高的重视，只因她的这台手术，活着下手术台的几率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必须签免责申明，高危手术，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手术中随时可能发生意外，三台手术连台，对病人本身就是巨大考验，院方必须得到家属的申明，无论发生任何后果，责任在病人本身。”

科主任都做出这个决定，麻药不起作用的情况下，病人就是清醒着接受手术，最大限度避免痛苦的方式，是把三次手术，集中在一次，这让那个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可能性，变得更低。

“签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唯独花落，镇静的像是换了一个人，这种镇定从容，属于那个年少时的她。

韩极冰无法判断，三十大几的花落，是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的强大心态，只觉得旦夕祸福，又需要她全力以赴！

韩极冰颤抖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从不曾写得这么难看，如同他此刻的心一样，已经乱成一团麻！

“宝贝，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术前禁食再加术后禁食，韩极冰算了算时间，加上医生粗略估计的手术时间，接近二十四小时，他不忍心花落饿这么久，这可是个标准的吃货，尽量满足她的胃口，也是一个丈夫的责任。

“我，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倒是有件小礼物要送给你，我亲手做的，别嫌弃我做的不好。”花落把那个福袋拿出来，她的针线粗糙，勉强能看吧，这里面的东西，倒是顶重要的。

“我喜欢！我贴身带着！但你也要吃点东西的，接近一整天呢！我很怕你饿坏了。”韩极冰根本想不到，这个福袋里的重诺，花落每年都会做这样一个福袋给他，这个特别珍贵，因为不是快递送来的，是花落亲手送来的。

“陪我说说话吧，不吃东西，我反而有些牵挂，可以让我平安回到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我们可以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太少了，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爱你！一直深爱！十九年前，就天天盼着做你的妻子，是不是很没出息？”花落在笑，她想把最甜蜜的笑容，留在今天晚上，明天就算有意外，她也无悔。

“有点儿，不过我比你没出息多了。花落，为了我，你几乎改变了自己的全部，明天也请为了我，挺住！我们新婚，还没有举办婚礼！”韩极冰用额头抵着花落的额头，这个夜晚，属于相爱的两个人，爱情里的遗憾，恨不得一夜之间，全都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