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你是丞相。”

太后语气平静，目光盯着眼前的盆栽，护甲挑着一片叶子，咔嗒，剪掉。

李丸闻言，低头弯腰，“太后娘娘，老奴只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条老狗。”

“都退下吧。”

太后将手中的修剪刀放下，转身挥手，屏退了殿内的一众宫婢太监。

一步一步，太后走的极其缓慢。

向来神色不变的李丸此时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依旧保持着低头弯腰的姿态，直到暗金色衣摆进入眼里。

头顶上传来的熟悉慵懒的声音让章卫不自觉的将腰弯得更下，头与地的距离更近了几分。

金色护甲挑起李丸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太后那张保养极好的脸。

“我身边的狗？呵，你联合外邦那些东西，企图毁灭先帝辛辛苦苦打造的江山，你哪是狗，分明是条白眼狼！”

太后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手指微微用力，护甲在李丸古铜色肌肤里不断深陷。红色血丝渗出，与金色相互交映，泛出妖艳之感。

李丸被迫抬头，却敛下眼皮，保持谦卑的姿态，仿佛失去痛觉一般，一声不吭。

任由眼前的女人骂着撒气。

骂了好一会儿，太后的气已然散去一半。她拿出洁白的绢布手帕，轻柔地擦去了李丸下巴处不断渗出的血丝。

“四喜，哀家已经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了。你能和哀家说说吗？”

收回手帕，太后神态倦怠，直直对上李丸的眼睛，企图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

“四喜……”

李丸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太后对自己的称呼，思绪飘回了他还是小太监的那段日子。

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守门小太监，现在的太后还只是皇后身边的小宫女绿竹。

他年纪小，守门时总会打瞌睡，挨了好几次打却依旧不长记性。

那年皇后颇为受宠，常常留宿养心殿。

身为皇后贴身婢女的绿竹因此常常和自己一样守在门口。

绿竹见他总打瞌睡，便偷偷给他带来极酸的酸梅和提神醒脑的薄荷膏。皇后侍寝留宿时，绿竹会和他聊天，讲故事，陪他一起守门。

只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皇后怀孕了，绿竹被逼着代宠，以此拢住皇帝对皇后的那份感情。

他看着绿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听着她在屋内的哭喊求饶声，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情绪将要喷涌而出。

直到几个月后绿竹找到他。

“四喜，我有孕了。我该怎么办？”

绿竹脸上布满泪痕，泪眼汪汪，往日的笑容已然消失，她的眉间萦绕着忧愁。

宫女是不会有孕的。皇帝临幸宫女后，总会赐一碗避子汤药。

是他换掉了那碗汤，他记得，绿竹是很喜欢孩子的。

“别怕，有我在。”

他如同擦拭珍宝般轻柔地擦去绿竹脸上的泪痕，眼神不断坚毅。

后来，他靠着一次刺杀护驾成了皇帝的贴身太监。设计了一场皇帝醉酒宠幸绿竹的假象，让绿竹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存在。

再后来，绿竹成了小主，他不断为她保驾护航。

在皇帝死后，他在小太子年幼时逼死了皇后，扶持小太子，加固自身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