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寻就寻到了晚上,这林子我能寻到地方都寻遍了,没有梓竹的身影。
月下梢头,更深露重。
梓竹或许真的走了。
料峭春风刮骨穿膛,身上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头上的钗子叮当作响,似乎在嘲弄着我——
我摇了摇头,还是这样,每当我的希望升起时,总能立马被打碎。
梓竹,你这一走,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锦觅的院子还闪着些灯光,我循着这一点微弱的光亮回来,推开门,那旭凤正掐着锦觅的脖子,似乎把她当做坏人。
裴楚楚“锦觅!”
上前强行拉开旭凤那只掐着锦觅脖子的手,把他拉到书桌前,手指头沾了一点墨写道:
裴楚楚〈这位姑娘就是捡你回来的人〉
裴楚楚〈别伤她〉
他微微偏头,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紧接着看了一眼锦觅,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失礼。锦觅摸了摸纤细的脖子,跟我说道:
锦觅“楚楚刚才吓死我了!要是没有你我就要惨死在这个呆子手里啦(๑°3°๑)”
裴楚楚“哎,他的伤口大约裂开了,你去给他包扎一下吧。”
锦觅“嗯,本姑娘医者父母心,就不跟这个聋子兼哑巴计较了。”
她拍了拍胸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医”,那男子了悟地点点头,顺从地被带到床上上药去了。
我梳洗过后,睡在窗边的小榻上,却有些失眠。
我听见窗外的风声,还有被风吹动松海汹涌的波涛声。
窗外开始稀里哗啦地下起雨来,激烈地拍打在屋檐上,发出类似于瀑布一般震耳的声音。窗户被关得严实,因而窗外的寒气一丝一毫都没有泄漏进来。
珠钗已经卸下,我睡在硬邦邦的榻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要不要扔掉?
当然是不。
留着去当些银子也是好的。
我裴楚楚,最是无情无义之人。既然留不住,何必无谓感伤,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锦觅“楚楚,梓竹呢,他怎么不在啊?”
给那男人包扎好的锦觅来我这边了,问道。
我将珠钗收回袖子里。
坐起身,道:
裴楚楚“来坐下吧,你也该累了。”
锦觅“嗯。”
锦觅和我一起坐在榻上,她的面纱还是没有揭开。
裴楚楚“你们圣医族终其一生都不能被外人看到自己的样貌吗?”
锦觅“嗯,准确来说是外男。”
裴楚楚“这样啊,这个国家,是否男尊女卑?”
锦觅“自然。”
锦觅“我这个小小圣医族的圣女,是注定要为当代帝王陪葬的。”
裴楚楚“原是如此。”
裴楚楚“那,你就没有想过另一种活法吗?”
裴楚楚“去这个世界的大好山河走走,不拘泥于这个小小天地。”
锦觅“可我被姑姑捡回去,养了这么久,自然要作出回报。”
裴楚楚“即使回报,也不该以你的性命作为回报啊。”
她不说话了,我大约是说错了什么,赶紧转移话题:
裴楚楚“梓竹走了。”
裴楚楚“不会回来了。”
锦觅“唉╯﹏╰”
锦觅“世上男儿皆薄幸”
锦觅“我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弃婴,楚楚不要太过于难过。”
她说起这些来没有悲伤,倒叫我有些意外。